不过片刻之后麻痒褪去,冬花突然想起什么,目光一怔,随即骤然低落下来,她垂下眼睑,盯着自己的手指出神,声音恍然是从遥远遥远的地方悠悠传来:“是我忘了,你们两个……很不一样。”

“冬花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吗?”赤司看着她绒绒的发顶,伸出手指点了点,“但——我们都是赤司征十郎。”

恍若有一座软雪山蓦然在心口坍塌,冬花心头狠狠一跳,大脑深处居然传来了从高处掉落的失重感,她猛然抬起眼睛,怔怔地凝视着少年近在咫尺的面容……以及极其熟悉喜欢的清俊五官。

注意到少女如潭水澈透的眼珠里已经泛开一圈又一圈涟漪,赤司征十郎轻轻弯下|身,闭起眼睛跟她以额抵额,呓语一般轻声说:“都是很久之前的事,冬花现在不要费神去想了,以后状态好一点,我再慢慢讲给你听,好不好?”

冬花乖乖跟他抵着额头,垂下浓密的眼睫,抿着嘴唇小声地答非所问:“那,Winter Cup结束以后、以后……”

她“以后”了半天,接下来的话还是堵在心口,说不出来。

“父亲那边吗?”赤司会意,继而拢着少女的后背,让她侧着脸枕在自己的肩膀上,“输了比赛之后,父亲的确很不满,不过——也没有说让我不许再继续下去,总而言之还是打下来了。”(注)

“对不起,”冬花伸手抱住他的腰,动了动脑袋,小声地贴着他的耳朵道歉,“对不起,你那时候刚刚……我还跟你闹脾气,不打招呼就一个人回了京都……”

“没什么的,”他揉了揉少女的后脑,温柔地蹭着她的颈侧,“我都明白。”

于是崩落的雪又化成温热的细水,静静在心口淌流,那些纷杂的情绪都在他倾下来的怀里消失无踪,冬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自觉安心地在他颈窝蹭了蹭,用力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被风扬起的薄纱窗帘突然遮蔽视线,几乎要碰上眼睫。冬花本能地眯起眼睛侧头一躲……却由此看到了藏在那张奇迹世代合照后面一点的照片,露出的宫廷长裙脚顿时勾起她模糊的回忆:“那张照片……?”

“什么?”赤司跟着一起看去。

“在你们合照后面一点的,我看着好眼熟。”冬花踮起脚尖,用脸颊贴了贴他的,这才扶着赤司的肩膀,轻巧地从他怀里退出来。走过去凑着头看。看清的瞬间她登时顿住,懵然眨了眨眼,动作缓慢地扭过头来:“这是,舞台剧的时候?”

赤司看起来有点无奈:“那张也没收起来吗?”

冬花伸手,将相框拿在手里,低头仔细端详:“我都忘记了,居然还一起演过舞台剧吗?”

相框旁边的乐谱是天鹅绒包|皮,即使天天打理也很容易吸灰,少女刚刚拿相框的时候不小心在指尖沾染了一点。赤司拿出手帕,低头认真地擦拭少女白皙的指尖:“因为冬花那时候不太喜欢跟外界打交道的样子,舞台剧戏份也很少,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上去,所以也没留下什么印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