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花眼皮一跳,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然而终究是没有说出口,还是侧着头闭目养神。
“更何况雪乃她说得根本不假!你什么都有了,被说两句又能怎么样?我的雪乃她什么都没有,却还要被这样对待……”佐藤流出眼泪,忽然,他又变得恼怒起来,“你的未婚夫又是什么好东西?!和你天生一对!我可怜的雪乃遇人不淑!”
听到这,冬花鬼使神差地皱起眉头:“或许,您知道‘遇人不淑’是什么意思吗?”
佐藤冷冷地说:“怎么,你还不知道吗?在你之前,雪乃早就和你的好未婚夫定了终身,只是那混蛋,嘴上说着会娶雪乃为妻对雪乃好,到头来还不是为了门当户对找了你!——你以为你是谁,左不过是捡了我们雪乃的东西罢了!”
“他是人,请不要用这样失礼的称呼,”冬花语气终于泻出不虞,“以及,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细节的?我不认为高中女生会和父亲分享这种事。”
佐藤抹了一把脸:“雪乃死后,我看了她的日记。”
她当即冷笑了一声:“或许,你应该早尽父亲责任,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大概是某个字眼刺破了他心里的痂伤,佐藤瞬间暴怒:“我的女儿死了,你将来又能好到什么地方去?!”
“……”冬花被他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砸得心头一晃,但透过后视镜看着他扭曲的眉眼,还是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而她也已经看清了——女儿的妄想症症状不轻,父亲的精神疾病或许也没好到哪里去,失去唯一的女儿显然让他无比自责,自责自己没有足够关心女儿,自责自己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然而极致的自责过后,为了保护自我,他必须本能地将过错推给其他人。
于是,他翻看了女儿留下的妄想日记,然后讶然发现女儿已经交往四年的男朋友突然变心和其他女孩子订了婚约,这次自愿休学也是因为在教室里说了几句其他女孩子的闲话就惨遭校园暴力。
而那个「其他女孩子」恰巧就是西园寺冬花。
所以,失去女儿的痛苦,被变本加厉地加诸冬花身上,佐藤偏执地走进了牛角尖。面对那个私生子小少爷的试探,刚刚聘入西园寺家的佐藤一把咬上了钩。
也是经他提醒,佐藤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的怨恨对西园寺冬花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相反的,她还会像原来一样,拿着他女儿连奢想都不敢的名牌包,戴着顶他们三年房租的首饰,出入各种高档场合。
然而此时此刻,他看着在蜷缩在廉价车子后座里,无比狼狈的西园寺冬花,心底终于升起了隐秘快意。
窜过一条又一条漆黑小路,就在冬花以为就要这样永远走下去时,车子在一栋小木屋前慢慢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