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园寺家与赤司家旗鼓相当,治家也相当严格,本以为对方会是自己路上的同行者,却没想到她会抛出一个「顺其自然」的答复。

“赤司,走了。”

“嗯,来了。”赤司征十郎转身走到绿间身侧,垂下眼睫,遮住刚才不自觉变得探寻的目光。

然而从此之后,赤司征十郎却发现,「顺其自然」居然不是一句中二期故作清高的发言,而是实打实的。

明明安安分分地完成自己的分内事,就能毫不费力地打败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却也只是把脚步踏到这种程度,而不愿意再提速了,胜利的桂冠之于她,似乎只是可有可无的普通物件。赤司征十郎非常欣赏她的才能,甚至能够想象到如果她火力全开,那才能喷|薄|而|出时,她将会是一个多有威胁性,又多让人热血沸腾的对手。

然而她不是,赤司征十郎心中浮起微妙的遗憾,但同时又有些期待。

同时,赤司还发现,她似乎并不像绿间所说的“为人冷淡”,她唇边抿紧的冷漠只是一层再脆弱不过的冰壳,只要稍加探究,就能接触到内里的耐心和柔软——

只要有同学或因为大冒险惩罚,或因为老师所托,战战兢兢地过去跟她搭话,西园寺冬花也不会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反而会认真地跟对方对视,聆听他们的要求。

不过她很不擅长应付自来熟的类型,虽然脸上看不出来,但每次那些同学离开,她都会不自觉抿抿嘴唇,缓解尴尬一样整理鬓角,露出染上柔软樱色的耳垂。

因为班里没有同伴,她连吃便当也是一个人,没有表情的脸颊总是鼓起来一块,咀嚼的速度也很缓慢,总让人联想到白白软软的和果子。

投去的目光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多。

赤司征十郎多少听过她家里的事情,大概是由年老的长辈带大的缘故,她身上总有一种同龄人少有的踏实和安谧。他曾经和她分到过一个小组,两个人打过招呼之后就没再有过任何一句交谈,只是并排坐在一起,低头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然而气氛却丝毫不显滞涩凝怠,远看是尖锐而无法靠近的冰,走近才知道这是一丛柔软而包容的水。坐在她身边,时间的脚步都像是慢下来了,无论多纷杂的心绪也不由慢慢收拢毛刺,乖乖收拢成一束,只剩一片纯净的安谧。

阳光将她翘起的眼睫镀成绒绒金色,屈起的纤白手指弧度优雅而赏心悦目。

赤司正歪头打量她雪白的认真侧脸,要将视线收回来的前一刻,心脏突然毫无预料地停跳了一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脏器转瞬恢复跳动,频率却愈来愈快,震得耳膜都隆隆作响。

他怔了怔,随后在吹拂满面的温软微醺的夏风里悄悄伸出手指贴上颈侧,手指下的跳动快得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