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轻轻摇晃肩膀几轮,昏迷的少女终于皱着眉头醒来,然而一睁眼就是疼出来的抽气和痛吟。
赤司立刻紧张起来,他飞速把少女全身看了两遍,却没看出什么端倪,而后俯下|身子,在寒风中对着她的耳朵:“哪里疼?”
热气让耳垂恢复了一瞬间知觉,随后是更难捱的冰冷,然而冬花现在头晕目眩,浑身上下都疼麻得不行,也顾不上这种细枝末节,她抽着气缓了一会,才断断续续地回答:“全身都痛……头最痛。”
“头?”赤司征十郎皱起眉头,视线转过去,这才猛地发现,她半睁半闭的眼睛居然没有焦距,只是茫然地看向半空,他心口登时一沉,动作迟缓地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却没有得到她的任何反应。
“……看不到东西吗?”赤司轻轻开口,语气中带着自己也意识不到的期冀和不安。
冬花侧着头分辨半晌,好像这句话十分晦涩难懂一般:“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光、嘶——耳朵也听不清楚了。”
“可能是撞到头了,”赤司扭头看了一眼,度假屋的豆黄灯光已经看不到踪影了,他慢慢把手套垫到冬花脑后,起码不让她再陷在冰雪里。她现在的情况还未知,赤司不敢随意搬动她,不嫌麻烦地一遍遍在她耳边重复:“还有哪里不舒服?”
耳膜像是被浸进深海,入耳的声音都夹杂着轰隆隆的噪音和扭曲的回音,听起来含糊不清又混沌,冬花要辨认许久才能勉强听出话的内容:“腿、右腿……”
赤司依言移到她右腿旁,试探着碰了碰,立刻得到少女从喉咙里发出的尖锐抽气声,她左腿不自觉挣扎颤抖,受伤的右腿却一动不动。
“可能是骨折,”赤司头也不抬地抛下一句话,手下动作迅速轻缓地在她腿上摸了摸,随后利落起身,将自己的雪杖拿过来,在旁边的大树上敲断,围巾也被毫不犹豫地扯下来,赤司手下只能做出这样简陋的夹板,“忍一忍,很快就好。”
利用手头现有的资源做到极致之后,赤司把脸往冲锋衣的领口里埋了埋,随后在她身前坐下来,用尚且瘦弱的身体挡住肆虐的寒风。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遭却没有除风声之外的任何声音,便携电筒发出的光被雪地反射出远远一片,在赤司第无数次掏出手机,依旧没有收到一格信号之后,他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即使没办法以一人之力把她带回度假屋,也不能总是让她在冰天雪地里躺着。
冬花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瘴雾,只能看清发着微光的浅白轮廓,因而被拉住胳膊,往那个人背上趴的时候,她茫然地睁大眼睛愣住片刻,随后才配合地抱住他的脖颈。
“……您没有戴围巾吗?”冬花感觉到他脖颈之间空落落的,鲜活炙热的体温从袖口透进来,温暖对冰凉到发疼的手来说,几乎像是食物对于饥肠辘辘的人。她的手指蜷缩几下,但最后还是安安静静地收回来,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拽下来,笨拙地摸索着,要给他戴上。
“你这是干什么!”
这个时间段,女孩子要比男孩子发育得快一些,冬花本来就比他高,赤司背着她走得有些吃力,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走,脖颈间却毫无预料地一暖,他愣了一下,一直温和平缓的语气终于沾了怒愤。
冬花伏在他肩头,歪着头认真地听了一会,她轻轻摇了摇头,马尾松下的发丝扫过他衣领下温热的皮肤,带来些无伤大雅的痒意,她口中呼出柔软的雾气:“我没关系,您身上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