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照顾小姐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气得把自己关起来。”

双马尾女仆想到什么,眉梢一跳,她先是左右巡视了一番,看到周围没人才大着胆子凑到雪子耳边,轻声道:“听山本先生说,小姐是出去见赤司少爷的,再加上之前小姐不肯他探望……他们不会是吵架了吧?”

雪子登时不满地皱起眉头,伸手敲了敲她的脑门:“胡说什么!小姐和赤司少爷的事不用我们管,让管家先生听到又要唠叨你了。”

女仆撇着嘴地捂住被敲的地方:“好,我知道了……”

“你先在门外守着小姐吧,随时听着点动静,”雪子说,“我还要去后花园。”

于是年轻的双马尾女仆乖乖守在门边,而一墙之隔的室内也正如她们所担心的那样,是一片憋憋屈屈的狼藉。

地面上是一大片零零散散的毛绒玩偶,冬花抓起床上摆的最后一只,狠狠地用力将其掼向地面,分明用了很大力气,却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让人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

她心头一阵恍惚,心腔一口气塞进来太多光怪陆离的情绪,几乎让她丧失了思考能力。

一片混沌的大脑里只机械循环地挖找记忆,试图把国中时所有与他有关的全翻出来,然而最终还是挫败又茫然地发现,她在帝光时期的的确确就是与他没有交集,甚至连眼神偶尔交汇也很少,不管是喜欢上她的契机和表现,她都感觉不出来。

头顶明亮的灯光变得惨白,将她的眼皮刺得生疼,少女的身体失去短暂支撑一般摇晃两下,眼前猝然漫上一片黑,冬花赶忙撑住一旁的桌子……却也在无意之间将桌上的电话听筒撞了下去。

听筒被弹簧拽着弹了两下,还是摔到地板上。过了许久,冬花才恍似从内心纷乱嘈杂的情绪中脱身,她面色木然地垂着头看过去,却伸手轻轻抓起了听筒旁边的小羊玩偶。

那双黑豆似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

看着看着,她的视线就模糊了,冬花抽了抽鼻子,目光好像落到面前的玩偶上,也好像穿过一片纷乱的时光碎片,落到那个把风衣给她穿的红发少年身上,她喃喃开口,语气含着天大的埋怨和委屈:“征君,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明明不是广义的双重人格,共享一份记忆不是吗,你也知道赤司同学的存在吧,为什么不告诉我……”那双眼睛如同一潭死水,灯光被水光和眸色反射,只反射出绝望的悲切,“我明明是征君的恋人,最后却还是通过你的国中队友才得知这件事。”

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脸颊安静流下,冬花却没有去管,依旧像是沉浸到另一个世界一般,自顾自对着小羊玩偶说出藏在心底已久的话:“结果连好好告别也没能做到——我啊,这些日子一直在想,征君最后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呢。”

她再也忍不住,鼓着脸哭出了声音,抽抽噎噎地委屈质问他:“你是不是、是不是以为我也是因为你的百战百胜才接近你的?……征君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听人说话呢,胜利对我而言根本就没那么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