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那好。”
冬花似笑非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把本子放在两人中间,翻开了第一页。
其实上面也没有记什么私||密的事情,更多的还是吃饭睡觉之类的鸡零狗碎,而且笔迹稚嫩,行文也能看出模仿名著的生硬痕迹,一看就是出自小孩子之手。
虽然没有错别字和错误语法,冬花也忍不住为了自己当年文笔的故作高深脸红了一瞬,她偷偷掀起眼皮,瞄了一眼身边的少年,却发现他定定地垂着头颈,目光十足专注,表情柔和到不可思议。
“你——”赤司突然出声。
冬花本来正望着他清俊的侧脸出神,闻言吓了一惊,立刻回神:“啊……什么?”
“这一天,发生了什么事吗?”赤司一面扭过头来看她,一面伸出手指来点了点日记本上的某一行。
冬花有些不解地顺着看去。
那一页空空荡荡,除了日期和天气就没有其他文字,只有一个憨态可掬的小哭脸,孤零零地缀在大片大片的空白里。
儿时的回忆太难追溯,冬花皱着眉头,把日期在心里念叨了两遍,又翻着前一页和后一页联系,直到身旁的赤司都要拍拍她的手说句“算了吧”,她才恍然大悟地瞪大了眼睛:“我想起来了!”
赤司征十郎本来要拍上她手背的动作一顿,他的竖瞳有一瞬间发圆,扩出一小圈晕:“……嗯。”
冬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又摇了摇头,头上的流苏簪子发出轻微的响声:“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那一天幸村叔叔和幸村阿姨带着阿市去了游乐园,我小时候不太懂事,幸村阿姨过来邀请我要不要一起去的时候,我真的答应了。”
“不过祖母说,人家是一家人,我是外人,带着我会破坏气氛,万一再添点乱子,就更失礼了。”
“我还不太相信来着,”冬花有些窘迫地摸了摸耳垂,“因为当时总和阿市在一起,在他家吃饭过夜也是常事……日记大概也是被祖母说教了之后,回来乱涂的吧。”
赤司的心口突然就被一阵奇异的情绪填到饱|胀,那阵情绪从翻开日记本时就若即若离地点在他的心头——毫无可观性的叙事,配上孩子稚嫩的笔迹和故作艰深的行文风格,简直是本最低劣的书籍,被无数家出版社打回去的那种……然而他却看得专注又入神。
——就好像可爱的稚童从他的钱包照片里走下来,睁着一对葡萄似的明亮大眼,跪坐在他面前,认真地对他掰着指头絮絮叨叨,告诉他今天吃了一小碗饭,纳豆很好吃,不过青菜都偷偷被她扔掉了。
那都是他没看过的西园寺冬花。
他伸手扣住她搁置在大腿上的手掌,然后扭头对上她懵然看过来的澄澈眼睛,意外又不意外地发现,她即使再次讲起这段往事,眉梢眼角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委屈和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