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在做什么啊,那家伙……”
暑假前的那场宴会上,西园寺冬花身上披的那件外套不是没有引起过话潮,有不少人甚至以为接下来举办的就是西园寺家小姐和赤司家少爷的订婚宴,但那么长时间过去,两个家族也好,话潮中央的少年少女也好,居然就这样平息下来,没有接下来的任何动作。
不少偷偷抹泪的世家小姐都又把眼珠子塞回眼眶,只道那外套是赤司征十郎温柔宽厚的体现。
然而迹部景吾却知道,绝不是这样,温柔宽厚?放到两年前大概可以勉强说是因为他的温柔,但放到如今的赤司身上,愿意把外套主动披到西园寺冬花身上,本身就是一种隐蔽的信号。
——雄狮在草原上仰颈嘶吼,将圈出的猎场打上自己的信号,而其中唯一的懵懂猎物,则需要他心无旁骛地慢慢猎食。
不过整件事也与他没多大关系,他本身也没有将西园寺冬花纳入自己的联姻名单过,或者说,他也没有受拘束到要从名单上挑选自己未来的妻子,赤司征十郎应该也是如此,而碰巧的,也唯一不同的是,西园寺冬花在赤司征十郎的心里,同时也在名单上罢了。
和迹部一家告别之后,冬花坐在回家的车子后座,沉默着打量窗外的夜景,路灯连成两条连绵的橙黄光线,在路的两旁顺滑地匆匆流过,京都的夜色不比东京繁华,绚烂的霓虹灯少有,更多的还是温暖又沉稳的光团。
“怎么样,你和迹部家的少爷出去说了些什么?”前一座的男人一面摆弄着手机,一面头也不抬地问她。
冬花刚要回答,就见到坐在父亲身旁的母亲听到这个话题,倔硬地转过了头:“……只是闲聊了些关于钢琴和诗集的事。”
“好啊,你们有共同话题,聊得来。”他终于扭过了头,赏了她一个奢侈的略带笑意的眼神,“迹部家的少爷好,但也不必就这样急匆匆地定下来,和西园寺家合作最紧密的,将来给我们帮助最大的还是赤司家,你还是要多和赤司家少爷接触。”
冬花突然有些恍惚——没想到跟迹部景吾独处了一会,就能这样轻而易举地得到他这样赞许的神色,而这样的神色,是她拿多少钢琴奖项,将棋创下如何令人惊叹的连胜记录都换不到的。
少女明明已经该百毒不侵的心脏突然传来阵阵钝痛,她鼻头一酸,眼眶迅速地热烫起来,但幸好如今车行驶在夜色中,对方也窥不见她的失态,冬花低了低头,声音依旧恭谨:“我明白了,父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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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姻事项最近风火到某种地步,送到西园寺家的宴会请帖像雪片一样,大多都是先意思意思说什么夏夜星空璀璨夺目,夏花绚烂无比之类的场面话,最后再表露真实意图:请西园寺夫人带上独女,赏光来参加宴会。
大概只有这种时候,冬花和自己的母亲才是坚定的同一战线,女人动作优雅地拉好披肩,将那些请帖都扔给女仆,语气温婉又嘲讽:“宴会也扎着堆办,京都有多少公馆能经得住他们糟蹋。”
而父亲最近也忙碌起来,又开始了当初的十天半个月不回家状态,家里的事只靠管家远距离报告,但他也有几分名门世家的傲气,在他看来,只有零星几个家族的后代才够得上和他的女儿交际。对于妻子的任性,男人难得没有出言训斥,但对外也是照例把锅全甩给了她:跳舞的艺术家心情不稳定,发疯也是常有的事。
冬花对这些门门道道不感兴趣,把卧室门一关,她也什么都管不着,家里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她也懒得去管,最让她上心的大概就是自己的轻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