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得可怕的客厅里,女孩不发出一丝声音地痛哭,脚边躺着一支已经微微变形的手机——
冬花显然也是想起那段酸涩的回忆,不自觉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声音有些沙哑:“那件事不能怪你,你没有错。”
幸村精市对她笑了一下,鸢紫色的漂亮眼瞳中却没有出现笑意,只是沉沉地压抑:“你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感情,我是早知道的,但从没想过让追求变成强求,我不该那么着急的。”
冬花眼神一动:“那你……”
“别误会,”幸村摇了摇头,唇边弧度依旧温和,但却让她平白品出恹恹,“我的感情一时之间还放不下哦,只是不想让冬花为难而已——最近不是一直在躲我吗?”
一阵晨风抚来,来自花卉展的香气居然飘飘摇摇吹到这里,各色花香混合,乍闻起来居然是令人上瘾的。冬花恍惚了一下,抬头对上幸村的眼睛,对方的笑容像是透明的水晶,他歪了歪头伸出了手,语气依旧平和温润:“相机来给我吧,哥哥空着手,妹妹拿那么重的电子产品,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久到他们还是手拉手的小孩子时,这条街应该是一起走过,那时候应该是夏天吧?
粉橘色的晚云,难得清凉的夜风,路过大姐姐飘飘的裙摆,路边小店的橘子冰汽水,还有牵着自己的微微汗湿的小小手掌。
冬花忽闪了一下眼睫,遮去眼瞳聚起的潮气,唇边居然不自觉扬起了弧度,她摘下挂在脖子上的相机,递了过去:“好,谢谢你,阿市哥。”
此后几天,冬花也不再刻意呆在家里,幸村偶尔上门拜访,她也不会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祖母对此当然有所察觉,却一直假装不知,只是在一个午后,突然抓住了冬花正在给她捶腿的手:“冬花,祖母年纪大了,你家里的事情都管不了,但是在终身幸福的问题上,还是可以去跟你父亲说一说的。”
冬花一愣:“您是说……?”
“我知道你对精市没想法,但他是个好孩子,对你也好,任何时候对你好的才是最优选,你明白吗?”
“祖母,我既然对他没想法,就不能吊着人家,更何况,”冬花沉默下来,过了会才慢慢摇头,“父亲那边的意思,是非联姻不可,您就别去白找气生了。”
祖母皱起眉头。
“这是应该的,西园寺家不能白养我。”冬花拍了拍祖母的手背,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后半生与前十几年的物质生活做了等价交换。
头顶已经雪白的老夫人骤然沉默下来,浑浊的眼睛里泌出泪水,上一代的恶果,居然还会反噬到下一代身上。她把少女拉进怀里,一面悄无声息地掉眼泪,一面拍打她单薄的脊背:“是祖母的错,祖母不该啊……”
直到把祖母安顿睡了午觉,冬花才慢慢退出祖母房间,把门掩了,转身回到自己房里。
在榻榻米旁边充电的手机亮着屏幕,冬花快走了两步,发现是赤司的邮件。
她一拍脑袋,分明之前说好导游神奈川,但除了第一天,他们之间居然就没有过交流了,冬花有些愧疚,赶紧打开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