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山本开车开得战战兢兢,在酒店门前停下时几乎要长舒一口气,他条件反射地拉开驾驶座车门,却慢半拍地想起后座坐了两位。

冬花不让他为难,自顾自拎了手包下了车。

山本有几分庆幸地跑去西园寺夫人一侧,替她挡扶车门,女人拢着头发,慢慢从车内出来,透过车顶,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女。

晚风也不生凉,冬花身上的礼服只垂膝盖,她低眉落眼地等着母亲走来,然后和她一同步入会场。

那贵夫人家世极为优越,据说早在弘化时便是日本的大家贵族,因而会场的装饰也与常日不同。

灯光明亮得恰到好处,娇嫩玫瑰沾着露水,一簇一簇地开在会场各处的花瓶里,处处衣香鬓影,人人口中的话语都是不紧不慢而文雅可亲的。

冬花虽然少来这样的场合,但也不露怯,她跟着母亲见过几位夫人,机器人一样行了一圈礼,对方的夸赞像不要钱一样张口就来,冬花只低头受着,等到终于没人赶着来问好,她才恭谨地侧头问母亲:“母亲大人,我觉得会场里有些闷,请问我可以去阳台上透透气吗?”

西园寺夫人也不想跟她时时黏在一块,巴不得她赶紧跪安,于是相当痛快地一挥手:“去吧,舞会开始前回来就可以。”

“多谢母亲。”冬花按着裙摆,溜之大吉。

不是为了躲清静而随口乱编的借口,她是真的觉得有些不舒服,大概是晚饭吃坏了脾胃,她现在只觉得一阵阵犯恶心。贵夫人极爱花草,从阳台往下看,能看到大片大片的花圃,她在馥郁的花香中闭目养神了一会,觉得那股不断上冲的异动终于停了下来。

冬花舒了一口气,回头一看会场中,只见几名侍者已经在清理中央的装饰,她便知舞会要开始了,于是理理裙摆,回到会场中去。

花香突然替换成各式各异的香水味道,冬花头一懵,脸色变得有点苍白,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起之前在Youtube上看过的一个挑战视频,把众多香水混在一起,实验是什么味道,冬花痛苦地想道:或许根本不用费那么大事,直接在茶会上走一圈就行。

她打眼一看,发现母亲正在与那做东家的贵夫人各端一杯酒,面对面寒暄着,虽然都是一副笑模样,但冬花知道她们内心早就开了战。

少女蔫蔫地收回视线,打消了要告诉母亲的念头,她扶着桌角慢慢坐下来,想要招手叫来一名侍者,最好能替自己拿些缓解的药物,要是真吐在会场里,才会让西园寺家成为不加掩饰的谈资,那些不便高声而语的家事也有了幌子往外拿。

然而她倒霉得很,方才穿着黑白西装的侍者在面前成队过,现在却是一个也看不到了。

冬花眨了眨眼,没说话。

“西园寺同学,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