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是个很讲究的人,即使沦落到狱囚生涯,也乖乖地遵从养生标准,饭后一个半小时不做剧烈运动。

我靠坐在行军床上,彬盘腿坐在角落里。时间静悄悄流过。

“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

彬总有一百万种方法令我惊讶。他曾经提议我在咖啡厅研宄顾客来增进我的观察力,在西三环堵得车水马龙的时候提议我观察街边的岔路口来研宄城市的布局架构。我对他的提议从来无暇深宄,但此刻似乎没有第二种选择。

“以前我在861的时候,同伴们教会我玩的一个游戏。”

他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考虑怎么对我解释,“以前我们叫861为吃人旅,进去十个,活着出来的未必有一个。所以就算无聊至死,琢磨的也是杀人游戏。我们口头过招,一个人说自己攻击的方法,打击到的身体部位名称,另一个人对出自己的解决办法。”

“这不是洪七公对欧阳锋嘛。”

“差不多吧。”

“行啊。力量和速度上我远不及你,可是好歹我也是警校散打亚军不是?总不能在招式上输给你。”

彬轻轻一笑,“那就来吧。”

一开始小试牛刀并不觉得厉害,只是我惊奇于彬对于人体解剖学得熟稔于心。我虽然口头报出招式,但是对于涉及到的骨骼、肌肉和内脏器官,远远不如彬的熟练自如,仿佛他面前就摆着一具解剖好的尸体,每一招一式的落点,全在这具“尸体”上勾勒出来一样。

“我要是你,”彬在我报出一记应敌招式后接口,“这时候就勾手上去抱着对方颈椎,同时手肘防着对方直拳,从下往上猛击对方面部。如果对方试图避开,就错步到他身后,手贴着他的额骨,肘关节前后夹击他第六节 颈椎,猛扭他的脖子,同时一条膝盖猛顶腓骨上缘,一条膝盖随时准备顶他的第四腰椎棘突,也就是俗称腰眼。”

彬这记后手是我所料不及的。虽然被他这一描述,想想也简单,但是临阵对敌,招式变化,确实很难及时反应过来。我啧啧惊叹:

“你在861三年,每天就琢磨这些?难怪我打不过你。就算100个赵馨诚,你真想下杀手,估计也被你打死了。”

彬轻轻一笑:

“馨诚,你学得很快,也比我年轻。说不定有一天,你拿这些招式来杀我,也不一定呢。”

彬练习完他的“晚课”,上床睡觉的时候,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周戚年要来芒街,和容霞约谈。”

我“嗯?”了一声:“他们让你去杀容霞?”

彬模棱两可:“你们警方不也想要容霞的命?连我都听说了,她手下的军火商在津港搞了几个大动作,猖狂得很。”

我当然知道市局暗戳戳的那些小动作,但没接这荏,继续前一条话题:

“一山不容二虎,周戚年既然想做掉容霞,野心不小。我担心的是,周戚年和容霞背后,既然是跨国的军火生意,可不是两个本地黒帮火拼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