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基本已经是四季之前的事情了,老兄。你那之后都不敢看了?”
“说真的,再也没看过了。”格朗泰尔说,“救救我吧,德纳第小先生。我真的想看。你今晚愿意保护我么?”
他听到安灼拉在他身边发出一声轻笑。(这声音差点让他也笑了起来,要不是他正绷着脸假装恐惧的话。)
伽弗洛什沉默了一会儿。格朗泰尔能感到他的手正抠着他耳朵边上的皮椅子。
“好——吧。”半晌后他才开口说道,“这都怪你太挫了。你知道我很讨厌看什么电视剧,我去公园里和那些弹手风琴的家伙玩还更有趣点呢。”
格朗泰尔笑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放松了一点儿。他能感觉安灼拉又转回视线靠回了他的椅子里。要不是伽弗洛什还在后面看着他们,他真想跟安灼拉击个掌。
“感激不尽。”他说。
伽弗洛什没有躺回椅子里去。格朗泰尔能感觉到他的棕色眼珠在他们之间转了一圈儿。
“要是我跟你去,”他说,“那这家伙呢?安灼拉?他跟我们一起吗?”
格朗泰尔感到自己的笑容停住了。
这个问题听起来像是个问题了。
为什么不能?他差点儿一口答应。但他接下来意识到,这意味着让安灼拉在一个多月后再次走进他的家门……走进那间他曾经穿着格朗泰尔的睡衣,拿着他的咖啡杯,坐在餐桌后面看报纸的房子。那间他们相拥亲吻着走上楼梯的房子。那间他站在门廊里对安灼拉大喊“我不想再掺和这一切”的房子……
“我可以自己回去,如果你介意的话。”安灼拉打破了沉默,“我本来就要找个地方工作,我应该回……”
“我……”格朗泰尔刚想说些什么,伽弗洛什突然狠狠踢了一脚他的座椅靠背,打断了他。
“拜托!他不会介意的好吗。”他大喊道。透过后视镜,格朗泰尔看到这男孩在翻一个巨大的白眼,“今天上午你在车上睡着的时候,他都快用眼睛在你的脸上烧出个洞了!一本正经先生,你可真是个榆木脑袋。”
“伽弗洛什——”格朗泰尔惊恐地喊道。这世界上他想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安灼拉觉得自己即使和他分手(如果他们在一起过的话)后还是会盯着对方看个不停的可悲变态——然而,令他迷惑地是,安灼拉看起来比他还要震惊。他的耳朵红了,接着红色又扩展到了脖子。然而,他的表情与其说是受到冒犯、不如说是惊讶加上惊喜。
“……呃。抱歉,我不该在你的车上睡觉的。”这位红着脸的男人咳嗽了一声,有些不确定地说,“我实在是……太累了。”
格朗泰尔怔了怔。他试图理解什么样的人会在知道自己被偷看之后还反过来道歉的。(尤其是,呃,格朗泰尔思考自己那时忍不住盯着他看的原因:安灼拉靠着车窗睡觉时的脸简直就像一个3D建模的完美天使一样,与此同时又如此真实、触手可及且毫无防备,任何一个有幸看到这幅场景的人都会觉得这是恩赐而非什么需要道歉的粗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