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在安灼拉的道谢之后都变得太令人难以拒绝了。

他们坐在格朗泰尔的车上,安灼拉在副驾驶,伽弗洛什坐在后面、试图抗议安全带的法律。不到半个小时安灼拉就睡着了,他看起来太累,以至于睡得如此安稳,仿佛他不是坐在一个招人讨厌的男人的副驾驶座上、收音机还被伽弗洛什开到了最大音量一样。

“喂,格朗泰尔。”伽弗洛什以一种几乎是烦人的方式踢着他的座椅后背,“不要再往副驾驶看了好么?你应该看着路——因为你在公路上开车,而不是在这家伙睡着的脸上开。”

“闭嘴,臭小子。”格朗泰尔说。

他们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格朗泰尔把他的驾照拿出来登记,然后是一堆表格,安全检查,一堆同意书。安灼拉之前只预约了两个访客,因此格朗泰尔还要多走一套繁琐的程序。等他获准走进等候室的时候,安灼拉和伽弗洛什已经坐在探视的房间里了。格朗泰尔隔着玻璃看着那里面的景象:这有点像一个小学课堂。很多张方形的铁质小桌子整齐地码在一个篮球场大的房间里,房间一边的门口连着等候室、一边连着通往监狱内部的走廊。每个门口都站着两个狱警,一边的狱警打开门,把带着轻质手铐、穿着囚服的服刑犯领进屋子,坐在其中一张桌子的一边;另一个门口的狱警则打开有玻璃墙面的等候室的门,放探望者进去。然后门再关上。自由人被关进房间,服刑犯被放进开阔地。在这样一间摆满了桌子的空间里,他们被锁在了一起。格朗泰尔深吸了一口气——他不喜欢这地方。即使他把许多人送进了这里,他却从来没来过。多讽刺啊,他想,一个懦夫站在铁窗外看自己的成就。他远远瞧见安灼拉金色的脑袋坐在其中一张桌子后面,旁边是伽弗洛什。他们对面的椅子还是空的,阿兹玛还未到。他瑟缩了一下,转过身去,坐在了等候室的椅子上。他满心希望安灼拉他们谈得足够久,最好用光探视时间。这样他就不用再走进那间房间,不用再面对那个多年未见的女孩了。

当然,他的希望落空了。

“阿兹玛想见你。”安灼拉一走出来就说。

格朗泰尔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我可以拒绝么?”他小声说。

安灼拉朝他扬了扬手里的纸。

“我在帮你填登记了。”他说,“你得去。”

你现在又在命令我了,格朗泰尔想。你知道我肯定会听的。他看着已经低下头去帮他填表格的安灼拉,一种奇怪的感觉充满了他的心脏。唉,安灼拉。你知道我的。唉,安灼拉呀。

他走进去的时候,阿兹玛已经坐在属于她的那张小桌子后面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