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弗洛什一直在嚼一个泡泡糖。他把那个粉红色的气泡吹出嘴巴,气泡“啪”地一声破了,粘在他的鼻子上。

“拜托,格朗泰尔。载我们过去吧。”这孩子说,不知道是在对泡泡糖翻白眼还是在对他们。他用手把那些黏糊糊的东西撕下来,“如果安灼拉带我去他会带我坐长途大巴。上次那大巴停在路边,司机叫他的弟兄上车找我们要钱,安灼拉把他的整个钱包都给人家了。”

“伽弗洛什。”安灼拉警告道。格朗泰尔看到他的耳朵红了。

他忍不住试探地笑了一声。

“……认真的么,阿波罗?”这个称呼在他说笑话的时候自然地溜除了他的嘴巴,“坐长途巴士的时候永远不要带超过二十美金的现金,这是常识啊。”

“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常识。”安灼拉干巴巴地说。他看上去不知是因为格朗泰尔的嘲笑更紧张了还是更放松了些。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所以……你要去么?如果你接下来有别的安排,我也不想强迫你帮忙……”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个机灵的瘦巴巴的德纳第男孩却已经摆脱了他的控制。他径自朝格朗泰尔的车跑了过去。

“……伽弗洛什!”安灼拉吼道。

“把车门打开,先生们。”他毫不在意地喊道,用自己的拳头敲着格朗泰尔的车窗玻璃,“你们再废一句话,我就赶不上见我老娘啦!”

“伽弗洛什。”安灼拉徒劳地规劝道,丧气地伸出一只手按住自己的眉心。他天神的威严明显对那个猴子一样的野孩子毫无用处,这姿态就像个束手无策的年轻父亲,几乎让格朗泰尔笑了出来。

“……好吧。”他轻声说,一只手抬起来揉了揉鼻子,另一只手插进口袋,摸到车钥匙、按下开关打开了车门。伽弗洛什对他比了个拇指,那个长着乱糟糟棕色卷发的脑袋很快钻进了车里、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我送你们一趟吧。”他没看安灼拉,而是看着自己车窗玻璃上反射的太阳光说。假装这个决定是伽弗洛什替他做的,他想着,这倒是让他轻松多了。即使他几乎已经二十个小时没睡过觉、肚子里还空空如也。这不过是三个小时的疲劳驾驶罢了,他想,这听起来比让一个满眼血丝的安灼拉带着阿兹玛的孩子坐那些专线往返监狱的大巴要好太多了。

安灼拉发出了一个很小的、欣慰的叹气声。格朗泰尔希望他不是笑了,不然他的心脏会承受不住的。

“谢谢你。”安灼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