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朗泰尔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发生什么了?”安灼拉在他身后说,格朗泰尔能听到他走近——然后在他旁边站住了。“……啊,德纳第小姐。”他用一种礼貌和惊讶的语气说。

爱潘妮抬头看了他一眼。“安灼拉?”她皱着眉头说,“你还住在这里啊。”

那个瘦小的孩子也抬头看着他。

“所以你要把我送给两个男人养,是么,爱潘妮?”他毫不客气地说,“这就是为什么这儿的墙壁被刷得像个酷儿(Queer)魔仙堡么?”

“‘酷儿’不是一个应该用作侮辱意味的词。”安灼拉立刻插嘴道。

格朗泰尔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拜托,安灼拉……”

“这房子是我刷的,小混蛋。”爱潘妮伸手捶了一下她侄子的脑袋——她语气里隐隐的自豪之意在瞬间打动了格朗泰尔。他意识到爱潘妮对于他还保留着这些他们学生时代的涂鸦有多么高兴……

“总之……格朗泰尔。”她呼了一口气说,“还有安灼拉。”她补充道,“我可以把他放在这里吗?我知道这确实很麻烦,如果你拒绝我也没什么,但……”她摇了摇头, “算了,你拒绝我也没什么。也许福利机构对他更好,对吧?”

格朗泰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安灼拉看起来还没有弄清状况)。他轻轻叹了口气,在那孩子面前蹲下来。

“嗯,伽弗洛什?”他试探地说,几乎不敢看那孩子的眼睛。这双棕色眼睛和阿兹玛的眼睛太像了。很多年前,当他坐在法庭上,看着另一张桌子后面坐着的阿兹玛时,那个憔悴的女人也是用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他。“你愿意在我这儿呆一个周末么?”

那孩子没说话。他那双对于他的年龄来说过于精明和成熟的眼睛打量着格朗泰尔,冲着他转了转眼珠。

“我会跑到街上去偷东西。”他突然说。

格朗泰尔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想说什么。

“偷东西是错的,对吧?”他看着那孩子说,“但我不会因为这个就把你送进监狱的。”

“我有时候会和那群狗娘养的打架。”那孩子又说,“如果他们嘲笑我的话。”

“打架听起来也不太好。”格朗泰尔说,“但你不会因为打架进监狱的。”

那孩子不说话了,他移开了视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抬起眼睛看着格朗泰尔。

“我也可以刷你的墙么?”他说。

格朗泰尔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他几乎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