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旋即又想起那自己伴君二十年,最后却惨被眼前人赐死的母妃。
二十载的夫妻情分,最终只换来一杯鸩酒。
眼前之人赐死母妃之时,又何尝有一丝一毫的心慈手软?
一念至此,李焱刚刚有些软下来的心肠,复又坚硬。
李焱慢慢展开那份事先拟好的圣旨,然后将其摊在圣元帝面前,淡淡道:“父皇,借玉玺一用。”
“逆子!”圣元帝瞪着自己这个大逆不道的儿子,目眦欲裂,大声痛斥,“枉朕平日里对你百般疼爱,还欲在百年之后传位于你,你便是如此回报朕的?!”
李焱与他对视,目光灼灼,毫不示弱:“那母妃对你情深一往,你又是如何回报她的?”
“红珊……”圣元帝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色,低声叹道,“你指责得对,朕的确对不起红珊……”
圣元帝看着李焱难掩仇恨的双目,良久后摇头长叹,伸手自床头取过玉玺,颤抖着在圣旨上落下。
他心知肚明,此刻含元殿内外均是李焱心腹,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而李焱尽管满心怨怼,却终究不愿对自己赶尽杀绝,只是逼迫自己退位,这样不自觉会心慈手软的性子,想来还是继承自红珊吧。
倘若换了自己另外两个狼心狗肺的儿子处于同样局面,圣元帝毫不怀疑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对自己痛下杀手。
只是,他却丝毫不感激李焱的仁慈。
不能继续君临天下、叱咤风云,他这把风烛残年的老骨头,继续苟延残喘还有何意义?!
李焱凝视着那双枯瘦的手握着玉玺在圣旨上重重印下,漆黑的双眸中闪过无数纷杂的情绪。
随着玉玺盖上圣旨,一切风波都已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