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此时已是面如土色,全身抖得筛糠一般,只知跪倒在地流着泪大喊:“父皇饶命,儿臣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圣元帝仍旧盛怒难平,当即下旨赐李昊鸩酒一杯,令他自裁谢罪。

圣元帝处置了李昊后,仍旧怒气难平,正瞪着眼不住喘息,忽见李焱带着那个名为百里屠苏的黑衣少年一起走进寝殿。

“儿臣参见父皇。”李焱上前行礼。

圣元帝挥手道:“夷则,你揭穿晋王阴谋立下大功,稍后朕自有封赏。现在朕想静一静,你且退下。”

然而,他说完后过了半晌,却见李焱仍旧垂首立于原地。

圣元帝微微不耐道:“怎么?你还有事?”

李焱上前两步,自袖中抽出一卷事先准备好的明黄卷轴:“儿臣斗胆,请父皇签下这份退位诏书。”

“什么?”圣元帝怒道,“你也反了么?”

李焱垂眉敛目,不动声色:“儿臣只是不忍见父皇积劳成疾还要忧心朝政,想为父皇分忧。”

——想要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夺走他最珍视之物。

“你……”圣元帝右手拍着龙床,怒不可遏,“好得很!好得很!朕只道你自幼谦恭有礼,不想竟与你那两个白眼狼皇兄一样的大逆不道!朕……朕怎么会有你们……咳咳……这样的儿子……”

李焱抬头凝视面前鬓发斑白、面容枯槁的圣元帝,忽然发觉他已经老了。

眼前之人仿佛不再是昔日那个大权独揽、冷酷绝情的皇帝,而是一个明明病入膏肓却仍旧想着紧紧抓住手中皇权的、可怜的老人。

有那么一瞬间,李焱感觉到自己的心软了。

虽然无甚亲情可言,但眼前之人,毕竟是他亲生父亲。

那份融于骨血的父子天性,即使是刻骨仇恨,也无法完全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