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从一个月前便食欲不振,身子也跟着消瘦下来。若强行进食还会吃了就吐,一日能好好用膳一次已是难得的情况了。
他将手中的狼毫笔搁下,从成说手中接过了那碗汤,捻着汤匙在碗里搅动了下,犹豫片刻,舀起一勺送至嘴边,缓缓咽了下去。
成说看着这个样子的谢必安只觉喉间又堵又涩,他哪里看不出来大人是为了让他安心些才努力喝了几口。
“咳..唔....”
谢必安突然捂住自己的嘴,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
成说已经不忍看下去了,上前拍着谢必安的后背,让他能够好受些:“大人实在吃不下,就不要勉强了...”
谢必安强压下阵阵反胃感,轻轻摇摇头:“我没事...”
嘴上虽说没事,可他却疲惫地揉着自己的眉心,眼底泛的青黑怎么也掩不住。
这段时间,除了食不下咽,谢必安晚上也睡不好。不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就是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他还老是听见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可睁开眼一看,什么都没有。除此之外,谢必安每日约莫寅时都会准时醒来,醒来后便再也睡不着了,只能空对窗外的夜色一直到天亮。
成说隐约能够猜到谢必安的病因是什么,但对此束手无策。毕竟连大夫们都无可奈何,他这个小小的随侍又有何能耐治好谢必安的病。
若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大人他.....
成说的眼眶一热,不敢再想下去。
如若谢大人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怎么对得起范大人...
窗外春暖花开,鸟雀叽叽喳喳地在树枝间穿梭嬉戏,你追我赶。凤尾蝶翩跹起舞,与明艳的迎春花相衬相映。空气中尽弥漫着芳草的馨香和微微的土腥味,似乎还有一丝遗世独立的冷香。
“...黄梅花还开着啊。”
谢必安望着院子里生机勃勃的景致,喃喃道。
“是的大人,黄梅花期还未尽。”成说接过话,“大人可是要去园子里走走?”
“...不必了。”
成说倒是机灵:“那...属下去给大人折几枝黄梅花插在瓶子里吧!”
“...嗯,去吧。”谢必安微微一笑,没有拂去成说的好意。
“好嘞!”成说兴致勃勃地跑了出去。
谢必安不知第多少次抚摸起逐香尘尾部那条墨色的穗子,曾如月华般的眼眸已然失去了光彩,空洞无泽。
曾共看花发,无端又落花;
春归君亦去,谁与惜年华...
.....
又是一月逝去。
五日前起,谢必安连行走都无比艰难。走几步就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呼吸困难,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能扶着东西在原地不断喘息。
如今,谢必安已经不得不终日卧床的地步,隐隐透出日薄西山的迹象。
“成说...”
谢必安轻轻唤道,声音喑哑而虚弱,还微微喘着气。
“大人。”守在一旁的成说忙上前。
“...我知道,自己恐怕是...”
“大人别胡说,您会好起来的!”
成说急急地打断了谢必安,仿佛谢必安没把这句话完整地说出来,就不会发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