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礼实在喝了太多的酒,先是敬了一圈儿,又被几个同行业的老板回敬,几番周旋过去,他思维迟钝得厉害,视线也逐渐模糊。
渐渐的,周晏礼几乎分辨不出席间之人在说些什么了,只能听到嘈杂之声连成一片。
而在这喧噪的声音中,始终有一道“嗡嗡”的震动声回荡在耳边。
那是陆弛打来的电话。
周晏礼几乎没有喘息的空间。领导们的问话,同行间的寒暄与恭维,统统让他无法招架。
他的大脑飞速转动着,可口中的话却说得艰难。
“是。”
“对。”
“没有。”
周晏礼的精神状态愈发低迷,只能做出最简单的回复,“是”或“不是”,点头或摇头。
他的这番状态在今晚这种规格的饭局中极不合适,但好在他已经喝了足够多的酒,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十足的醉态,而于叶亦在一旁帮衬着,他格格不入的状态才没有引起过多的猜测。
夜愈深,落地窗外,江边写字楼上闪烁的霓虹灯依次熄灭,众人也渐渐兴致缺缺。
于叶与于书记先行离开。他俩一走,众人也纷纷散去,三五结伴地走出宴厅。
周晏礼手机中的未接来电上,显示着一个刺眼的数字三。他打开微信,飞快打了一行字发给陆弛,可几分钟过去,却没有收到回复。
周晏礼向来不愿与人多做交际,是以等到众人都走后才最后一个离开。
他攥紧手机,步履虚浮地穿过灯光璀璨的长廊,朝电梯厅走去。
拐弯前,周晏礼突然听到电梯厅内传来嘀嘀咕咕的声音——
“小地方来的人,就是上不了台面。”
周晏礼耳朵动了一下,他听得出,那是郭睿阳的声音。
他脚步一滞,屏住呼吸,靠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只听郭睿阳旁边那个压低了声音,顺着郭睿阳的话说:“越是小地方来的人会越钻营。你听说了吗?周晏礼以前是泰元老干部病房的医生,通过这条线才搭上了于书记。你说他年纪轻轻的,若非心思不正,怎么会想到要去老干部病房?现在倒是人模狗样的装成什么专家、大拿。呵,真是笑话,老干部病房的医生能有什么临床经验?我看是欺下媚上的经验吧。”
“瞧他长着一张正派脸,私底下不知道有多下作呢。我看他从一开始就没想往正道上走。”郭睿阳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