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处书生识字人最多的地方,谈的就不止是《烈女祠》了,也有人比较起《烈女祠》和《贞洁妇》,说这两位作者一定是朋友。
旁边立刻有人啐他:“废话!没见烈女祠开篇就写:和文吾友——赠‘行道僧’之《贞洁妇》。”
“那你们更喜欢哪一篇?”
这些人里,大部分人喜欢行道僧的《贞洁妇》,说是笔墨诙谐,暗含讥讽。说,烈女祠用词太白,行文颇不类雅言正语中原之色,色调太悲,读之不肖。
只有一部分人更偏好《烈女祠》。
一个年轻书生道:“虽,《烈女祠》色泽太郁,满篇悲戚,读时大哭之,满腔抑郁。常是情动不能自已,故以其为首。”
这年轻书生没有留胡子,生得眉是青山色,皮肤非常白,个子很高,很瘦。说了这一句,他思考一会,又说:“何况......”
另一个搭讪道:“贤弟倒是快快指教?”
年轻书生说:“我把《烈女祠》拿去,读给我年幼的妹妹听,读给我老娘听,甚至是读给我家的车夫听,读给丫鬟听,都是一样地能听得进去,都一般伤感不已,涕泪横流。此书下笔处虽然奇怪,说是文,大白,人尽懂之。说是白话,又更意味深长。”
他们在说,就有人一起讥笑道,说:“倘若行道僧真是僧,那必是个淫僧!尽以贞洁之事玩味玩笑。倘若潇湘君子真是‘君子’,那必是个伪君子,真文贼,尽藏奸心!”
宝玉正听到此句,大怒。他自读《杨柳树》后,最钦佩潇湘君子,到读《烈女祠》,更是五体投地。哪里容许此人如此诋毁,就上前骂道:“兀那蠢物,也敢骂潇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