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大抵这么多年,恨已经成为了李浔活下去唯一的动力。
而他都做过些什么呢?
晏淮清不轻怠自己所受过的欺骗,可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曾经对于这些真相的不屑,这无异于又在对方溃败的伤口中剜了一刀。
时至今日,他也终于肯承认自己确实不恨了,连带着那些浅薄、脆弱的愤懑也褪去。
但心绪淡去,竟只剩下疲惫。
窗外一声急风,沉浸在思绪当中的晏淮清被惊醒,他用掌心碾平了手中被自己抓皱的信,细致地折好之后,揣在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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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元年十月初十,收到信的第二日,李浔领兵班师回朝。
他让朝中的大臣前去迎接,自己则留在了乾清宫当中,处理前一夜未看完的奏折。
晏淮清原以为自己真的已经心灰燃尽,再提不起任何气力,去谈着人间情爱了;以为时隔半年之久,再见到那张脸,或许能够做到波澜不惊了。
可是当那个人再站在他的面前,又笑着问他,要不要去西街口吃一碗酱牛肉面的时候、像是从前一样的时候。
已经熄灭的灰烬当中又蹦出了一粒混杂着思念、后怕、担忧的星火,以燎原之势速生,又吞噬掉了他整个人。
这个时候晏淮清才终于肯承认,他做不到就此放手,做不到让彼此断得一干二净。
所以他将翻涌的情绪悉数压了下去,让自己的神色恢复如常,而后应下了对方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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