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钟锷安排好了军机大事,此刻已然夜深,竟然又闻起来阿云幼年之事了?阿云一时不解,也只好拣了一些幼年时的情形,说了出来。其中幼年生活之艰辛,自是不必多说。

钟锷耐心听罢,也吃了几个糜饼,擦了擦手,道:“有些事情,我要与云贤侄说一说,西门贤侄不妨去外面逛一逛,或是早点回营歇息。”

什么事情这般神秘?这钟锷将夜袭敌营的军中机密,都当着风流的面说了出来,和阿云还能有什么事,是不能当着风流的面说出来的?

风流还未出去,阿云却是道:“无妨,我和他是多年结义兄弟了,无数次生死关头的交情了,没什么事情是需要回避他的,你说吧。”

钟锷便也不再说及让风流回避之事,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今日我给你包扎手臂伤口之时,我见你右臂外侧靠近手背处,有一个很小的胎记,比核桃略小,其形状如心脏,很是……很是奇特,与我多年之前遗失的孩儿一般无疑。不过彼时他还是个婴孩,这印记不过黄豆大小,但形状和位置却一般无二。”

听闻此语,阿云如遭了雷击一般,瞬间呆愣在这里。

这钟锷之语,算什么道理?难道是说阿云是他遗失多年的孩儿吗?仅凭这手臂上一点胎记,便下此结论,未免轻率了。

阿云决计不信,也无可接受。

第396章 父子相认

所以钟锷看到阿云的时候,眼光中总是有些奇异的目光,所以他今夜特意将阿云叫到了中军营帐,为的就是此事?或许他这些年一直在记挂着这个“遗失的孩儿”,朝思夜想,所以看到阿云手臂上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胎记,才这般敏感?所以他总是要问起阿云幼年时的情形,而阿云心中也有一丝的悸动——难道便是冥冥之中的血脉至亲的缘故?

天下,哪有如此凑巧之事,绝无可能。

风流也一时有些发呆,他素来知道,阿云是孤儿,无父无母,此时若是阿云真的有了亲生父亲,便是这国之柱石的钟将军,那也算是天大的喜事吧。风流心中,自然是高兴的。他的嘴角,也有了一丝笑意,也为阿云感到高兴吧,挺好,挺好的。

阿云缓过神来,微微地摇头,道:“我虽是孤儿,幼年时也确曾生活在西南一带,但仅凭手臂上的一点印记,还无法断言此事。”

钟锷点了点头,道:“不错,此外你还有一点特征,便是左臀接近腰部,也有一点黑痣,也是从娘胎里出来的,此刻不知道淡褪了没……”

阿云闻言,却异常的平静,因为他知道自己左臀靠近腰部那里,确实是有一点黑痣的,幼年时曾与姬星宇光着身子去河里摸鱼,姬星宇也曾言及此事,此刻阿云尚有印象。

这本是极其细微,也绝无人知晓之事,可钟锷第一次与阿云见面,竟然一一言明,再加上他知晓阿云是在西南一带,也是个孤儿,各种情形,一一都能吻合。

看来此事无差了。

阿云呆呆地在那里,钟锷连问了两句“可有此事?”这才缓过来,沉声道:“是,确如你所说。”

风流抚掌道:“好啊,看来没错了,太好了,这可是好事,这样一来,钟将军便是钟伯伯了,想不到今日战场上救下的,正是骨肉至亲,真是苍天垂怜。”

钟锷有些颤抖着站了起来,走到阿云身边,道:“可否……可否容我确认一下。”

三人都是男子,此刻又是在营帐之内,何况只是后臀靠近腰身的一点黑痣,当不算什么难为情之事。阿云便点了点头,宽了衣服,钟锷取来油灯,靠近一步,确认无疑,这才长舒一口气,道:“果然如此,果真是我的儿啊,好得很……”

钟锷看着阿云,神情既有些兴奋,又有些心喜,连声音也有些颤抖,拉着阿云手臂,口中只是喃喃道:“好的很,好得很……我原说,咱们钟家,世代都是英雄豪杰,必然苍天眷顾,决计不会夭折的。”

此刻钟锷的神态,这与战场上叱咤风云,统率千军万马的钟将军,判若两人。

阿云则沉默不语,他浪迹江湖二十多年,一直孤零零的,毫无依靠,幼年时更极为辛苦,此刻与生父重逢,心中竟然也只是一片空白,既没有特别喜悦之感,也没有抗拒之意,便呆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

难怪适才与部将言及军机大事,并不回避阿云和风流,原来钟锷已料定与阿云是血肉至亲,而阿云与风流也是生死之交,自然不会有异心。更不说此二人白日里刚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救了自己——若有异心,彼时何必相救。

倒是风流兴高采烈,道:“太好了,钟伯伯快请坐,来说说当年是怎么回事——晚上的战事,钟伯伯何时动身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