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峥的命怕是很硬,换作常人,铁定在陆宣与卓真赶去之前便咽气了。袁峥身负重伤,人却是明白,他先是派人给主帅霍骁发去了亲笔密函,而后谋划了一出以退为进的巧局。
几个军医不辞昼夜地为袁峥那条横穿后背的刀伤劳神费心,用尽了法子才没让他落下残疾。袁峥在床榻之上趴了数日,咬牙挺过了难熬头几天,什么苦都肯吃。伤筋动骨的伤势,总是要些耐性,好在,天气转凉,他那身躯渐渐地有了起色,烧伤之处也生出了新皮肉,因此也过了最难看的时候,不过可想见的刀疤与烧痕是抹不去的,眼下虽不难看,日后却也好看不至哪儿去,胆子小的,见了这么一身疤痕,兴许会吓住也说不准。
陆宣见了,便指着自己的脸面劝慰他说道,“男人皮光肉滑的,也没用。添点儿就添点儿,无妨无妨——”
齐青就在一边揶揄道:“你怎么就知晓皮光肉滑没用啊,告诉你,呵呵,用处可大了去呢。”
陆宣莫名其妙地回敬道:“你说得那是兔子,老子又不是兔子!”
齐青当即大笑,“你这么个糙老爷们儿若是当了兔子,一准饿死!”
陆宣由此又和齐青在身后嚷嚷了起来,袁峥坐在帐中,任由新挑的副随为自己涂抹创粉,心中格外地静。
大约经历了一次生死,便能比从前生出许多从容来。不过身上的伤,袁峥想,自己恐怕是不能不介怀,只要一想到这些伤是如何落下的,他便大觉羞辱。
思绪辗转飘零至那个夜晚,袁峥的胸怀间摇荡起了满涨的沉重,压得他几近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也是那一刻才明白,那小子被硬生生地抢夺而去,竟能让自己比死还难受!
思及至此,袁峥赤呈的胸膛泛起了红,连同脖颈都粗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