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见过生病的她,自然也就没有给她喂过药,故而也就不知道,灌下这么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有多艰难。
尤其是在她神志恍惚的时候。
每次喂药,她都下意识拧紧了眉心,紧闭牙关,需得花费好些力气才能掰开她的嘴巴。
当然,手段冗杂。
时而低哄,时而强制。
纵然这样,一碗药汤灌下去,她也总能吐出一大半来。
也许是因为她的戒备心比较强。
即使昏睡,也依旧在防备。
两碗药汤下去,霍无羁便有了经验。
后来,每次熬药,他都拜托军医多熬两碗出来。
这样下来,即使她再吐,三碗药灌下去,肚子里存下的,刚好是一碗的量。
三天后,温予身上的高热总算是退了。
午夜。
大帐里只零星三两盏油灯燃着,时不时噼啪一声,爆出三两灯花。
噼啪声落,温予卷翘的眼睫轻轻颤动,随即睁开了眼睛。
灯光昏暗,满帐都是难闻的中药味儿,嗅到这味道的一瞬间,温予下意识拧起了眉。她从心底里抗拒这个味道。
她偏了偏脑袋,最先看到的,是伏在床榻边上休憩的那道黑影。
温予看不清他埋在臂弯下的那张脸,但脑海里自动浮现出霍无羁那张清隽又温柔的面庞。
甚至,温予能从他绵长的呼吸声中感觉出来,他好像睡得很沉。
温予没说话,四肢的酸涩感隐隐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