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年关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阀阅上的大红绸,仿佛缺了人手打理,垮了半幅在地,没有任何人瞧见,或是瞧见了,因想到是夫人亲手挂上去的,也不敢动手收拾。
整个陆宅,都处于家宅修复时铿铿锵锵的搭建声里,没日没夜是轰隆隆的,惹得人心烦。
陆象行踏足入内,恍然惊觉,往昔萧条得不见一丝亮色的宅院里,早已遍布了尾云公主的痕迹,在她的精心布置下,这院落里花草繁茂色泽鲜妍,宛如早已入春,到了樱笋时。
他既没有去后院,看那正在修复的寝屋,也没有去阿兰的灵堂睹物怀人,一个人,入了书房。
在那条虎皮软靠秋香色金钱引枕堆叠的大椅上,陆象行坐下来,眼神里略有几分茫然,闭了闭眼。
可只要闭上眼,眼前便都是尾云公主决然走向江边的身影。
不知不觉,已是入夜,陆象行靠在大椅上,难得打了片刻盹儿。
就连梦里也少不了尾云公主。
但梦里的尾云公主,并未走向那艘泊在江边的航船,而是在那艘船的甲板上,扶着船舷,远眺岸头的自己。
她的梨花色雪衣荡漾在冬末春初那料峭的风里,宛如一羽白鹭,陆象行的眼膜却刺出了一片鲜红。
不要……
蛮蛮笑吟吟看着他,当着他的面,纵身跳下了甲板,坠入了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