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蛮蛮第一次呕吐了,陆象行眸底的思量更深。
“你怎么了?”
蛮蛮靠在木棂旁纤细柔弱的身影微微一颤, 唯恐他有所察觉,便胡乱用锦帕擦拭了唇角,把秽物擦掉,心虚地转过眼珠:“我晕船。”
他应是并未起疑,并不执着于这个话题。
颔首,旋即薄唇朝两端上扬了些许弧度, 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显现出几分薄凉。
在蛮蛮忐忑的等待之中,陆象行还剑入鞘,他长身而起,高大俊雅的身姿几乎要触碰到舱室的天顶,蛮蛮望着他,一颗心噗通噗通地跳。
他终是给了她满意的答复。
“你赢了。小公主。”
蛮蛮激烈搏动的心跳,因这一句带有显而易见宠溺意味的“小公主”,好像仕女手中的红牙快板,蓦地停了一拍。
他居高临下,碎散的发丝垂落于胸前,衬得多了几分狂狷不羁的味道。
“但愿你今后莫要后悔。”
他扯着唇角,淡淡道了一声。
蛮蛮心想,她怎会后悔,她高兴还来不及,终于不用做人家的填房了,他鄙薄轻贱于她的时候,又何止这一桩?明知她盼着要孩子,他却还是喝了那令他终身不育的绝嗣汤。
无毒不丈夫,对自己都心这样狠,旁人谁比得过?
轩昂的身躯,留下一道孑然的背影,在蛮蛮的注视中,踏出了舱房的门壁。
蛮蛮知晓,他踏出了这扇门,此生,便再也不可能回头。
这大抵就是他们今生的最后一面。
心凉如灰,却依然为了这点永别不见的气氛,弄得有些怅然,蛮蛮故意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企图将涩意揉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