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道冷光便从书案上抬起,“咻”地投射而来。
宁越背脊登时冒出一层冷汗。
“你最近话是越发多了。”
方停归冷笑,漆深的凤眼在夜色中沉着墨石一般幽若的光,可觑着窗外缓缓攀升的月牙,又隐隐流转出几分难言的情愫,变得有些飘忽。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盍上眼眸,淡声道,“回去吧。”
早春的夜晚,天还不算暖,早间又下了一场夹雪冻雨,纵使王府有专人看顾,庭院里的那株西府海棠枝头吐出的娇嫩花蕊仍旧冻蔫了头。
因着这段时日方停归一直宿在外头,不曾回府,府里一众仆佣便都习惯性地以为,他今日也不会回,是以早早就下了灯火,连大门都上了锁。
马车驶到王府门口的时候,宁越叫门还叫了许久,正琢磨要不要叫几个人过来伺候,岂料下一刻绕过影壁,就看见院子北面的一方莲池畔,林嬛正靠坐在紫藤花架下睡觉。
月光从紫藤架的缝隙里穿落,光斑点点,投在她怀里一件叠成方块的墨色男子氅衣上。
架上紫藤还未开花,风却是香的。
红鱼在水下啄着随风飘落到水面上的枯叶,鱼嘴凿出一个又一个小气泡。
趴在墙头的一只白猫儿被脚步声惊醒,“喵”地一声,轻巧地从墙上跳下。鱼儿受惊,倏地钻到枯荷下,只余摆动的鱼尾在水面划出的几圈小小涟漪。
画面很美好,宁越却如遭雷劈般完全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