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不爱点灯,可自从烟年离去,他每一夜都要?点上博山炷,把满室照得明如白昼,方能驱散一点孤独,多少次午夜梦回,他卧在他那张床榻上,朦胧间?伸出?手,想把她揽入怀中,却只触到冰冷的玉枕。
每逢此时,他都猛然惊醒,一衾幽寒,摧人心肝,体内的鸩羽毒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名为烟年的慢性剧毒,一旦发作,就如虫蚁啃食心肺。
若是?没有最后那三月的温存,他不会如此痛楚绝望,那三月里,他与烟年琴瑟和鸣,做尽天下所有亲密之事,她穿着嫁衣,嫣然笑着唤他时雍,他们拜过堂成过亲,一切对他来说甜美幸福的回忆,对她而言不值一提,随时可被她抛却。
她怎能自作主张佯死,终结两人之间?的瓜葛?不是?告诉过她的么?即使下地狱,他也必须要?拉她同去。
“不急。”
叶叙川垂下眼?,敛去无?法隐藏的阴郁。
他脸上肌肉微微抽动着,手指捻动烟年落下的发钿,捏一下,又一下,直至花蕊纹路刻入他指腹之中。
“在北周人的地盘上,不宜张扬。”
他轻声笑道:“自然是?让她心甘情愿随我回去才好。”
踏入幽州城中最繁华的酒楼时,烟年忽然脊背发寒,好似被一阵阴风拂过。
当细作时养成的习惯刻入骨髓,她迟疑着停下步子,飞速四下里望了一圈,见周遭没有异状,才提步进楼。
都朱那笑话她:“姐,你怕什么,这儿可是?我们大周的地盘,你把脸涂成这样?,压根没人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