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绒花已有些年头,绒毛散乱,却不染纤尘,一看就是被人珍重地收着的。
记忆里?姐姐总是替她编小辫子,用靛蓝的、鹅黄的、水红的绒花,一遍一遍地梳弄她的碎发,再细心将其拧成不同的式样?。
去国怀乡,所念的当真是那片土地么?不,她只是怀念姐姐的手轻轻扯动她头发时,那种静好的感觉罢了。
她可以失去所有,唯独不能失去这?份念想。
烟年嘴角上扬,又极快地垂下来,轻轻抽搐一下,似是想笑,又似是想哭。
见到这?枚绒球后,她无可避免地卸下了心防,仿佛抓住了期盼已久的救赎。
——做回被人爱着的年年。
她抬手回抱春芬,低声道:“我?做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阿姐莫要问了。”
怀里?的女人脆弱得像一片秋叶,下巴尖尖地硌在肩头,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春芬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烟年究竟经?历了什么,却也可怜她憔悴至此,还要被自己和枕边人蒙骗。
可……为?了活命,她又不得不骗。
春芬拍着烟年的脊背,哽咽道:“阿姐在北周,从未有一日不想你,寄了那么多信来,却总也不见你人影。如今老天有眼,终于让我?见到了你,今后咱们姐妹莫要再分离了。”
烟年把头埋在她颈窝中,泪水滚落下来,濡湿衣领。
她奶猫似的嗯了一声,五官皱作?一团。
当年孤身前来汴京,干九死?一生的营生,她逼迫自己变得刚强精干,无坚不摧,十年未有一刻放松,唯有这?时,她才是柔软的,像一片海绵在水中慢慢舒展开,每一个间隙都?被满足感霸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