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香又燃了一截,香灰掉落而下。
雪初凝无端觉着,待香燃尽之时,宴清霜便会归来。
佛堂大门敞开,料峭寒意无孔不入。她裹紧外袍,暗自埋怨了一句,此处实在不宜久留。
左右宴清霜回来时应会先去寮房,倘若看她不在,多半又要担心。
雪初凝这般想着,又不由觉着好笑。
明明各自故作决绝,说了狠话退了婚,明面上的“婚书”也已经毁了……到头来却仍是彼此命运纠缠,就像连上天也不愿让她二人分开似的。
只是雪初凝未曾忘记,修习禁术者不可动情。
再有不舍,也断不能害得那人功亏一篑。
她眸光黯淡下去,随即故作轻松地扬起笑脸看向远处,提步便要跨出佛堂的门槛。
然在这时,她只觉猝然一阵晕眩,仿佛有无数细密的针尖刺入灵台,随后刺痛传遍周身。
她再直不起身子,痛苦地抱着头贴近门框跌坐在地,眼前先是覆了一层灰败,而后那灰败逐渐爬满猩红。
末了血色遍染,浓烈得好似能滴出血泪。
刹那间,周遭景致变换,天地泣血,如同身处幽冥鬼蜮。
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在这死寂中格外突兀,眼前所见令雪初凝刿目怵心。
这次她保有神志,清醒地感知着身体的一切变化。
她看到自己指尖倏然刺出的尖锐长甲,耳尖也一阵发烫,迎着寒风簌簌而颤。她昔日引以为傲的雪白猫尾破衣而出,如云雾般摇摆不定,可若浸了血色,便只会令人惊惧悚然。
昏迷期间的所谓梦魇,复又一幕幕涌向识海。
雪初凝恍然想起,方才醒来时喉间残留的那抹腥甜,究竟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