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自己识人不清,悔自己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更悔得是,早些时候,她还有幻想,为了取得李长夙的爱,故意扮作温顺驯服,竟没有出过几次府,多看看那些爱她的人。
她错了。
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弟弟,祖父,还有母亲,还有门外仍守着她的阿环……她错了,可这世上又何来的后悔药呢?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渐亮,王府结亲的队伍似要整装出发,锣鼓喧天,从远处响到了这里。
林皎月被声音吵嚷着终于提起几分精神,抬眼沉重的眼皮,怔怔看向门外。
她的嫡姐要嫁进来,作李长夙的世子妃了。
也是这时,院外匆匆传来脚步,人未至,声已到,阿环甚至来不及呵斥阻拦——
“沈姨娘!南坪伯府的沈姨娘没了啊!”
阿环哑着喉咙炸怒:“谁让你来这儿说的!”
被关在屋中的林皎月只觉得脑袋一空,登时什么念想都没了,只余着刚刚传进来的通报,萦绕着府里锣鼓喧天。
她母亲没了。
没了。
弟弟没了,祖父没了,母亲如今也没了。
郁涩在胸腔的那一口血终于被顶上咽喉,林皎月一口鲜血喷出来,淋在门板被她抓挠出来的指痕上,像一支干枯的枝丫,在四面欢腾中,开出了点点梅花。
转身回来的阿环被溅出来的血染红了衣摆,整个人愣住。
林皎月瞪着那双曾经漂亮的眼,绝望又不甘地伸出鲜血淋漓的手,想穿过这屋子,穿过王府,再抱一抱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