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晓得自己的前路是光明平坦的, 但她的功利心隐隐萌发,身体开始动摇。
“楚卿, 为何沉默不语?”
陆殊的疑问,把楚瑰意拽出了浓厚的海雾。
大船的桅杆停止摇摆,风波渐渐轻易, 但太阳仍旧藏在雾后,楚瑰意默默深吸一口气,波澜不惊地福了福身, 脊骨挺得恰如窗外翠松:“臣不懂殿下的意思。”
“你怎会不懂本王的意思?”陆殊愤愤反问,“玄水畔能看出本王失魂落魄,你洞察人心的本领炉火纯青——”
“青”字自他口中卡壳一般挤出,他再这一刻清清楚楚地看见,楚瑰意和姜青月眼里萌生出了同样的情绪, 那是厌, 是恶, 是他明明什么也没做过,却要被她们嫌弃的表征。
为什么她们要讨厌他?他做的最大的错事,只有行刺珠桦啊!可珠桦明明分毫未损,他的罪孽哪里就那么重了!早在那之前,在那之前,她们就讨厌他!
“楚卿不大聪明,这么好的机会竟肯放弃。无法,唯有你慢慢煎熬了。”陆殊忍到面容扭曲,倏然,他的胸肺几乎咳到喉间,而楚瑰意就那么无动于衷地站着,冷眼旁观他的痛苦。
陆殊恼羞成怒,声嘶力竭地发疯道:“滚!滚出去!”
楚瑰意求之不得,立刻阔步离去。
重华宫像座死去的监牢,陆殊狂躁喝退所有前来搀扶他的宫人,自己倔强地踱至门口,透过窗格窥视琴师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