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没反驳,“此人罪大恶极,烧杀抢掠都曾做过。一个江洋大盗,娶了妻生了子,金盆洗手也依旧改不了习性。我,不过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你私卖禁药,害了多少人,为何不替老天收了你自己。”沈知寒激动说道,手掌无意中拍了桌子,发出不小的声音。
老者没有一丝生气,而是抬头看窗外。
月霜散落一地,美不胜收。
今日是中秋。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平静说道:“你说得对,我确实快死了。”
沈知寒一楞。
油灯劈里啪啦,六爷的话掷地有声。
“安富海给我下了毒,每月初要去牛头县领。这个月我没去,算算日子,还有半个月,大概我就能入土了。”六爷没多大波动,“这一生,我做了太多错事,杀人,教唆,挑拨……无恶不作。但唯一叫我开心的是,捡到了玉仁这孩子。”
说到玉仁,他的眼一亮。
“再去杀安富海仇敌时,那家夫人正产下一子。她说稚子无辜,也什么都不知道,让我别杀了他。那孩子,就那么点大,小小的,不哭反而冲着我笑。”
姓玉,又被贼人所杀。难道是前吏部尚书玉姜?
此人忠厚老实,为人耿直,在朝堂上屡次提及三镇节度使安富海任免官员,越级处理职务。
“是,就是玉尚书。我到时,他已知道为何,在临死前求了我一件事,让我代为照顾孩子。我将他带回了这里,抚养到现在,只盼着他可以远离那些肮脏事。”六爷讲到这,生生拍掉了桌子一角,“谁知道,安富海那混账,竟连他也不放过,叫我斩草除根。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却只当我是狗。觉得只要一吹哨子,我可以发疯连家人都咬死……可惜啊,我这条老狗疯了,死之前也要反扑他一口。”
安富海被沈知寒送上去的罪证弄得昏头转向,他怕六爷背叛,于是赐下毒药。但又想试探,没想到逼急了兔子,反倒让六爷投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