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所言极是。王莽自以为奉天法古,所行新政却如纸上谈兵,直弄得民怨沸腾,以致新朝十五载而夭,足令后人不得不引以为鉴。”
傅恒笑道:“玉郎看得通透。”
檀琢摇头,“只是檀琢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傅老和诸位长辈——你们说,王莽之失,根源到底在不得民心,还是在于不得豪族仕宦之心呢?”
傅恒忽然大笑,指着檀琢道:“玉郎这个问题问得不通啊!”
檀琢扬眉,“如何不通?”
傅恒摇头,仿佛是笑不懂事的年轻子弟,“只说他恢复井田、禁止人口贩卖,看似为生民计,实则处处事与愿违!田地公有,以至生产骤降,不但贵族受损,平民亦不曾从中得利;禁贩奴仆,不仅令豪族失人口之利,亦断了那些只能以卖身为奴谋生者的生路!王莽如此妄为,全然脱离实际,可见失民心与失豪族仕宦之心是一样的,并无甚分别。”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王莽无道,以致天下丧乱,令后人警醒啊!”檀琢仿佛颇为唏嘘,落在傅恒眼中,却不知他心中做何盘算。这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有一身的好本事,也有一份反复无常、阴晴不定的性情。
他嘴上越是这样,傅恒越是提起了心。
檀琢似是察觉到傅恒的紧绷,忽地一笑,语气间竟带出一股意气风发来,“傅老一席话真是令檀琢醍醐灌顶!我云州国富民安,全赖诸位鼎力相助!自古民心本是一体,檀琢今日想通了这个理,便有心继先王之志,践大商富国之道!今日与商会清理了门户,往后我云州的锦绣光辉,便要靠诸位继续精诚合作,上报王府,下恤民情。来,檀琢以茶代酒,敬傅老及诸位,敬我们云州上下一心、万民一心!”
“这话说得漂亮。”
傅恒心道,别管他为何态度急转,单说这话,就不像是从前的檀琢能说的出来的。“刚则易折”呵,这是他自己说的,看来褫夺世子一事,倒教他学会了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