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琢躺着疼,趴着疼,站着更疼。只好在床上烙饼,每翻一面就嘶嘶地抽气。
杏明晨起换了便服,一身青碧衣裙宽宽地罩在身上,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身材纤长,行止利落,光是看着就教人觉得眼睛清凉。
檀琢半醒半睡了一夜,此刻改成了趴着的姿势,要睡不睡,只觉得疲惫。
杏明碧盈盈地走了进来,又轻轻坐到了他身侧,手执碧纱扇子轻轻地给他扇风。
檀琢掀起眼皮看了杏明一眼,“不过大半年没见,你怎么变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杏明下意识里想说“我本来就是个娘们儿”,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好听,咽下去又觉得气堵,出口就成了冷冰冰的“比不上世子爷豪情万丈,一回来就丢半条命。”
檀琢自嘲一笑,被胸口的伤牵扯得抽气,“这么说话才像你!”
“往后也别’世子’了,老头子听了还以为我稀罕呢!”
杏明瞅着他血葫芦似的背,反问道:“难道你不稀罕?”
檀琢一哂,“从前稀罕,这回倒放下了,不过是个虚名。”
杏明在他身后微挑眉毛,显是不信。她有一箩筐问题想问他,譬如这次回来为什么要瞒着韩二哥,王爷又为什么不封檀瑞。
嘴巴动了动,杏明还是没说。
檀琢这人,他想教你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不想教你知道的,他一个字都不会说。你问了,他要么假装听不到,要么沉着脸怪你啰嗦。
杏明觉得,自己与他之间似近似远,始终有一层微妙的距离。而这个距离的远近完全掌握在檀琢手里,端看他是想平易近人,还是想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人啊,实在难以接近”,杏明在心里暗暗叹气,转念又觉得,好在自己已经是离他最近的那个了,至于能不能再往前进一步,往后的时日还长,也不必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