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蘅三番两次上门已是将下辈子的勇气都用尽了,此刻被一个下人指着鼻子说“死皮赖脸”,她顿觉面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打了一记重重的耳光,眼里涌出泪意。
小厮见她这样,终究忌惮她的身份,也不敢再说别的,只端起膀子道,“您请回吧!”
心里却是十分瞧她不起的:女人嘛,就算是相府千金,上赶着也掉价。
冯蘅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她只是想不通,为何世人要待女子如此苛刻,凭什么女子就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意行事呢?
今日阮七这堵南墙,她非要撞上去试一试,若他果真郎心如铁,她冯蘅绝不再做纠缠。
“阮七你听着,我知道你在里面,若你也觉得我……死皮赖脸,因此看低了我、瞧不起我,你就继续躲在里面别出来,冯蘅往后绝不再自讨没趣。若你不是这样想,就把门打开,我们当面锣对面鼓,把话说清楚,若你对我无意,我亦绝不会再来叨扰!”
冯蘅脸上的热血全都涌上了头,不管不顾地一口气说完,心里顿时舒服了很多。小厮一脸震惊,好像这番石破天惊的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似的,他倒替冯蘅脸红起来了。
初夏的熏风吹过庭院,捎带着将绵绵的柳絮往人皮肤上粘。
冯蘅将额上的一丝拈到手里,忽然想起了那句“一春情绪空撩乱,不是天生稳重花。”
她轻轻将掌心的柳絮吹起,幽幽地看着它盈盈飘向庭前的莲池,若到柳絮落到水面时阮七还不出来,她就不会再做这有意落花,一味地苦待无情流水了。
柳絮与水面堪堪一掌之距时候,“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阮七双手垂于身旁,静静地站在门槛里侧,脸色苍白,神情莫辨。
冯蘅刻意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教它看向阮七那只空荡荡的袖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