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数月,假作纨绔,周旋于浪荡子之中,无一日不做小伏低,无一日不忍气吞声。
今时今日,父帅尚有兵权在握,太子就敢如此对待冰绡,做出这样禽兽不如之事;他年他月,待皇帝将阮家兵权温水煮青蛙般消解,届时太子登基,还有阮家的活路么?
有些路,纵然九死一生,拼尽全力或可博得一线生机。若听之任之,只能坐以待毙。
那颗蛰伏在内心深处多时的种子,在与忠义节烈做出殊死搏斗后,终于在冰绡的泪水中,哗地破土而出了。
用力握住冰绡的小手,青时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
檀琢冷眼在旁看着,心中滋味复杂。
太子此举无异于将阮家进一步地推开,而阮家与朝廷离的越远,就与云州离得越近。
按理说,他应该高兴才对,至少应该在心中暗暗地幸灾乐祸。
可当冰绡如此狼狈地撞入他眼中时,他心中的滋味却并不好受。
那样一个眼睛黑亮、惯会胡说八道的小姑娘,活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忽然就神色黯淡奄奄一息了。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他那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檀琼。
小时候的檀琼也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喜欢整日缠着他玩。
他被缠烦了,虎着脸吓唬她,她就会气得哇哇大哭,就像冰绡从前那样,哭得理直气壮,哭到鼻尖通红。
她也很好哄,只要他随便从外边带什么新鲜的小玩意给她,她就会破涕为笑,咧开小嘴,露出两颗小虎牙。
后来……后来父王娶了庆裕帝的妹妹、北辰大长公主明婉,封为正妃,宠爱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