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言语粗俗,听得冰绡皱眉,当下娇声喝道,“你这人好不晓事!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杀你妻儿的另有其人,与我父亲有什么相干?你想杀人越货在先,我父亲不怪你,反而想为你伸冤,你却胡乱攀咬,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哼!当官的都该死!杀一个算一个!”
“难道这全天下的官在你眼里,竟没有一个好人?”
“没有,全都该死!你这小娘皮也该死……”
冰绡见他不讲理,言语愈发不堪,再说下去也是无用,反倒失了身份,当下摔了车帘,在车里气愤难平。
阮信毕竟封疆大吏,心胸涵养远胜女儿家,因此并不着恼,只笑道,“这天下还没有我不敢参的官——你且说他是谁。”
那汉子拿眼睛将阮信上下扫了一遍,因见他穿着普通,便不大信他的话,嘲讽道,“怎么,难道你是宰相?”
阮信想到与自己亦师亦友的右相冯致尧,至今还赖着自己一副浮雕八骏图錾银马鞍不肯还,此刻借用一下他老人家的名讳,也不屈他。
当即肃容答道,“本官正是当朝右相冯致尧,你妻女究竟为谁所害?细细禀来。”
那汉子本是京郊庄稼汉一个,哪曾见过宰相,也不知冯致尧已年过七旬,半信半疑之间,膝盖就先软了下去,拱手恨声道,“宰相大人,小民叫刘大力,我老婆被一个大官的亲哥看上了,他的家奴抢走了我老婆,打死了我儿子,我老婆见儿子死了,也抢刀抹了脖子!官府为讨好那大官,便说我谋反,将我硬生生逼成了山贼!求宰相大人为小民做主!”
汉子语无伦次,众人却都听得分明,都为他这番遭遇不平。冰绡哪还顾得上生气,只觉得这人太可怜了些,遭遇如此,难怪会这样痛恨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