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裕帝在帘子后面,听到“将相和”一句,拨弄珠串的手就停了下来。
冯致尧何尝不知道,庆裕帝最讲究势力平衡,最忌讳臣子结党,“将相和”之语实在诛心,当下怒极反笑,道,“凉州怎能和云州一样?当年□□感念檀家仁义,免了他的岁贡,这些年一直如此,凉州却是我大虞将士用性命守住的边疆——若凉州乱了,蔺相能平?既然蔺相要算账,老夫倒要问问,这些年拨给凉州的饷银,哪一年是足成的?余下的部分,都进了谁的口袋?”
进了谁的口袋?有道是猪肉过手,谁还不捞一把油呢!这还只不过是一点油,至于谁吃到了肉,就要问问龙椅上那位,还有他们明家的子孙了。
这话没法接,蔺赦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庆裕帝心中冷笑,算来算去,把账算到他头上了,哪还有一点君臣之道?因着沉声问太子,“太子,你怎么说?”
太子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正着急这些人说不到点子上,听庆裕帝问,忙答道,“儿臣以为,两位相国所言,俱是老成谋国之语,着户部量力去办即可,眼下要紧的却是退婚一事。”
“哦?你说说看。”
明景一个劲给太子使眼色,太子只作没看见,丝毫没有察觉庆裕帝声音中的冷意,继续道,“区区一个女人,儿臣心中自是不在意,可事关皇家体面,还是准奏的好。不如就势下旨,将那阮冰绡指给檀琢,也显得咱们皇家宏达!”
“住口!”
庆裕帝摔了手中的珠串,竟拨开黄色纱帘走了下来,一脸怒容,可见是动了真气。
“孽障!你身为一国太子,丝毫不知体恤下情,你懂什么体面?没有阮大将军为朕戍边多年,你哪来的体面?朕告诉你,只有阮家的女儿能做太子妃,退婚?你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