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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想了想,说:“武功和性命相比,还是后者更要紧吧。”

傅浔却笑了一下,道:“可对他来说,后者最不要紧。就像长夜中的烟花……他宁愿璀璨一瞬,也不愿庸碌一生。”

他略一停顿,再道:“不过这也没什么。就算不能彻底治愈,我总能保他到四十岁、五十岁。我在这里已没有什么挂念。到了那时,不管是生还是死,我陪他一起。”

李幼玉突然道:“既然如此,何妨一试?”

对上傅浔疑惑的目光,她说:“我若信命,活不到如今;你若信命,走不到现在。左右都不信命,何妨一试。你有无相心经,我有照水十三策;宋国也不是没有好大夫——我们加在一起,我不信不可得逆天之机。”

傅浔走下山腰。

六分半堂的人早已走了,楼中又恢复了安静。

“傅先生。”路上偶遇的楼中弟子恭敬问候。

傅浔点点头,径自往红楼而去。

刚转过拐角,还没走近书房,就听见一阵刀刃破空的声音。傅浔驻足一瞧:阿晚正在有模有样地学刀。

苏梦枕倚在廊下,间或指点几句。杨无邪站在一旁,已经放弃劝阻公子教小姑娘玩刀,认命地捧着卷宗汇报最近发生的大事小事。

傅浔望着这幅情景,不觉微笑。

他想:这才是他——这正是他。是一人能守江湖的金风细雨楼楼主,是凄风惨雨间生生斩开一条路的梦枕红袖第一刀。

要让这样一个人放弃武功、放弃理想,与背山起楼、焚琴煮鹤有什么差别?

照亮黑暗的人,不应受困于一隅。沐血问道的人,不该陷身于荆棘。

至于他自己,不能为炬火,便只愿做微光:护住心上一人足矣。

他走过去,接过杨无邪手中的卷宗。

“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