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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目光落在傅浔身上。

“万物皆有终结之时,既是必然结局,便不必悲伤、更不必挽留。你总要学会面对。”

傅浔却说:“如果我学不会呢?如果我见过烟火,挽留不得,就只想随着它一同消逝呢?”

这次,换苏梦枕沉默良久。

他曾对师无愧说,“不要为我而死,要为我而活”。但此刻,他发现自己竟无法对傅浔说出同样的话。

毕竟,死去的人不痛苦。活着的人才痛苦——

他一叹,终是退让。

“如果你实在捱不过,那就按你的心意去做吧。”

烟花又炸开一朵。

这一朵比之方才更加明亮,隔着窗纸将室内照得透彻,也好像在刹那之间,将心照得透彻。有什么涌动着,澄明地冲破了桎梏。

“苏梦枕。”傅浔第一次连名带姓地称呼眼前人。“其实,我从来不想和你做兄弟。”

不是兄弟,那是什么呢?

这句像是同室操戈的宣言一般的话,放在眼下,在这灯影昏昏的屋子里、在时明时暗的烟火光影中,却一路拖曳出暗昧、朦胧,甚而旖旎的踪迹。

苏梦枕语气平缓:“我知道。”

傅浔反问一句:“你知道?”

苏梦枕抬手点了点他的心口。“有些东西,即使不宣之于口,它也依然在这里。我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年,这些时日,隐隐约约,总能看出几分。”

“那你还敢留我在你身边?”

“巧得很,我这个人,平生最爱走险路、解难题。”

烟花声远远地传来。热烈而绚烂地衬托出这里的一片寂静。

傅浔甚至听到几息脉搏的鼓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