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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梦枕养病的地方从红楼移到了玉塔。

毕竟,前者只是临时起居之处,后者才是正经居所,而且更胜在四围清静、无人搅扰。

谢镜宜也随着住到了玉塔。

她是很安静柔和的性格,柔和到不怎么像是江湖人——也或许,她本来就不是江湖人。

但不管怎么说,有了她的金针加上树大夫的药方,终于让苏梦枕的病情稳定下来,只是人还未醒,到如今,已经昏睡了将近五日。

杨无邪坚持每天爬三次塔顶,照一日三餐的点儿来报到。

今天谢镜宜在桌子上摆的是淡黄色的腊梅花。但她人并不在:除了施针的时候顺便给病人插一束花,她并不在这里多待。

杨无邪将离床很远的窗户打开一点点,好让正午还算和暖的风散一散屋子中的药味。

做完这些,他坐在床边,替公子拢了拢被角,又伸手探探他额上的温度,才定下神来,开始絮絮自语:

“公子,你别担心。曹家那边的事快有结果了,朝廷已经查实钱世贞通辽,不日就会押解进京听审……还有傅宗书的罪名,十之八九已经可以坐定……”

他说到这儿,忽然觉得手边的被角微微一动。

“公子?”

“……咳咳。”苏梦枕睁开眼睛,很轻地咳了两声:他现在并没有太多力气。但就算是这样的咳,也牵连起蔓延整个胸腔的闷痛。

他的头脑仍然有些昏沉,可既然醒了,他就不愿意再躺着。

杨无邪见他想要坐起,赶紧伸手扶了一把,给他垫了一个枕头。

苏梦枕靠坐在床头,他的脸色愈发苍白,眼周却有病态的潮红。

与之前相比,他的眼睛更寒、更冷,也更亮。

那种明亮衬着他身体的虚弱,越发有一种燃烧生命的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