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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父直接一巴掌拍在他后背,把儿子打了个趔趄:“茅家怎么没的,这就不记得了?不提竺年,尉迟兰是什么人,不记得了?到现在,黑荥关也还在北境尉迟手上。他要是把城关一关,南北断绝,你当是好受的?他们是比你大不了几岁,就是和你一样的小儿吗?人家既然说得出这个话,那自然做得到。”

宴瑞被他爹骂得抬不起头来。

想到偌大一个茅家,如今就剩下几个妇孺还在京城苟延残喘;想到北境尉迟的剽悍,嘀咕:“记得是记得。可他们两个瞧着不像啊。”

那样可怕的战绩,两人不说长得穷凶极恶,也应该是腰带十围,胳膊上能跑马的壮汉才对。可两人也就是个子高一点,也就年前带着他们打了些猎物,平日里一个整天看话本排戏,一个沉迷书画,哪里像个领兵作战的大将呢?

将军不应该是像他爹这样的吗?

宴父被儿子看得蒲扇大的巴掌又要拍下来,气得胡子飞起:“打仗还看脸呢?你打仗用脸打?你管人家长得怎么样呢,人家仗已经打成这个样子了!你还看人家的脸,你连脸还不如人家!”

宴瑞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啊,这就是亲爹。

宴父气完,点着一张凳子:“坐下!傻小子,你要不是老子的亲儿子,老子拍死你。说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晏家当然是老国公做主,但老国公年纪在这儿,哪怕不服老,家里家外真正当家做主的人也变成了宴父。

宴父这个人就是个典型的武官的样儿,说话大声、不修边幅、不会舞文弄墨,写一封奏折能要他半条命的那种。但在这一切的背后,他看得可清楚了。

宴瑞就向他爹请教这一次竺年被关天牢的事情,又问:“皇后不会真的被废吧?”

“不会。”宴父的回答很肯定,“但是卫家这一次手伸长了,要不能吐出足够的利益给……”他笔画了一个天上的手势,“他说不定还真会搞一些大动作。也就是宫里头现在几个生了儿子的妃子,娘家势力都远远比不上皇后。几个儿子瞧着也都差不多,没有特别聪明的,不然还有的好闹。现在既然竺年已经出来了,这一场雷声大雨点小,大概就过去了。

不过雨点再怎么小,也还是会下的。你们几个小子别整天瞎胡闹,这些天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做功课。

后续可能还有变数。北境尉迟和南王府都不是吃素的,看他们想怎么做了。”

出身在晏家,宴瑞很早就明白,皇帝说的话有时候是不算的。

谁的权利大,就听谁的。

瞧着皇帝的权利最大,但是放在一个具体的地方,一件具体的事情上,皇帝的权利就未必是最大的。

这时候皇帝需要和这个最大的势力商量,只有双方达成一致,事情才能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