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瑞打了两声哈哈,回到家里,他的新婚妻子还没睡,一般帮他把外衣脱了,一边吩咐下人准备热水:“不是喝酒吗?怎么还出了一身汗?是跳舞了?”
她见宴瑞不吭声,看他一脸苍白,不由得唬了一跳:“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宴瑞的妻子虽说不姓卫,但是他丈母娘姓卫。他还真不好把这话跟她讲,勉强笑笑:“像是有点受了凉,让人再给我煮一碗驱寒的汤药来。”
晏家这样的人家,各种常见的药物和珍贵的药物都是常备的。
他妻子不疑有他,赶紧亲自去张罗了。
等第二天,宴瑞因为昨天喝酒,到底睡得沉,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家能谈事情的祖父和父亲都已经上衙门办公去了。他也不好特意跑去说酒宴上听来的话,在家里又怕被妻子看出来,干脆就寻了个借口出门。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往哪儿去。
小厮就提议:“要不去糖巷坐坐?”
现在要出门玩耍,大抵两个地方,城里去糖巷,城外去梨园。
糖巷在东市,距离他们的坊也不远。
宴瑞就摆了摆手:“行,去吧。待会儿找个清静些的店坐坐。”
然后他就在书局遇到了尉迟兰。
自从话本的生意搬走了之后,书局这里又变成了清贵人们的天下。二楼除了字画之外,老板把原先一个小仓库给腾了出来,给一群文人交流书法绘画。
凭心而论,宴瑞的字和画还算不错,但毕竟岁数在这儿,功力还差了点火候。但是他出身高,也算是圈子里的一份子。
宴瑞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斤两,但他本来就志不在此,只当是个可以接触不同人的渠道。
现在他来,掌柜自然就把他带了去。
宴瑞愣住了,尉迟兰可没有:“宴三公子倒是起得早,我家那位还躺着呢。”
宴瑞勉强打了声招呼,又恍恍惚惚在尉迟兰身边坐下,忍不住问:“昨天年哥说您离京啦?”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自己都不知道。”尉迟兰瞧着心情不错,“他喝多了就说胡话,瞧着挺清醒的,一般人看不出来。你别给他骗了。”
“哦。”宴瑞神思恍惚地点点头。
一场书画交流会,从早到晚,中间还一起到附近的一家馆子里吃了一顿饭。
宴瑞是既不知道有什么字画,也不知道吃了什么饭,等回到家里,兀自在门槛上坐了了一会儿,被他父亲踢了一脚,才回过神:“爹!”
宴父满脸怒容:“还不赶紧起来?!屋里面是差了你一张凳,非要坐门槛上?像什么样子!”
宴瑞看到自己爹,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跳起来就拉着他爹进屋,还挥挥手把长随小厮们赶跑,小声把竺年和尉迟兰的话说了说:“我总觉得怪怪的,年哥不像是喝醉酒说胡话。”
宴父一听,冷哼一声:“这哪里是说胡话,小子清醒着呢。你听不懂,老子换一句话说。‘敢再把老子怎么样,老子把你家祖坟给刨了’,现在听得懂了吗?”
晏家是马背上打下来的荣华富贵,多少代人到了宴瑞才稍微有了点书生气。平日里在自己家里说话做事,都是很直爽的。
“嚯!”宴瑞惊呆了,“不能够吧?他拿什么去刨我们家的祖坟?”
他们是姜国人,祖坟都在蒙山以北。竺年是南地人,还多隔了一条楚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