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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来后,和你们说完话,就抱着那晗色给他换了血。”久寇朝悬在半空中的哑巴施出更多灵力,“那晗色身体里有毒,嚣厉不会解,索性粗暴地给他换了血,把他身上的毒换到自己身上。如果要拉着他一起粉身碎骨,不用花费这么繁琐的心思。”

水阴又是放心又是提心吊胆:“晗色之前中毒了?”

久寇一大把岁数,吃的盐还真比在场所有人吃的饭还多,嚣厉那臭脸崽子遮遮掩掩不让他知道,殊不知那小草妖一经过手他就察觉到了合欢毒的潜伏。

久寇不仅知道合欢毒,还见过不少修士中毒的情形和下场。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技,野鸡门派也不例外。那合欢毒发作起来烈得能熬死人,还会使中毒者成为解毒者的炉鼎,身体经受折辱的同时生生被吸干修为。所以那些被抓去当禁脔、炉鼎的修士要么被榨干,要么自己受不了自尽。他先前见过一个特例,那修士年纪轻轻,中了合欢毒后选择挥刀自宫斩断孽根,也算是个狠人。

“小事。嚣厉必定会处理好。”

沉沦花也好,合欢毒也罢,都是潜伏在凡胎肉/体里的幽微之物。待天雷劈下来,天罚会将每一寸骨血粉碎,再强韧的心脏也将被撕裂成虚无,遑论寄在血中、心中的幽微毒素。死亡和破灭带来痛也带走痛,如果能带走多一份绝望,也未尝不可。

久寇一点也不担心,也不需多解释:“走之前把坏的带走,尽力留下点好的,有这遗愿不足为奇。让他处理去,没什么大碍。放宽心,那晗色不会死,以后还会过得更好。”

想来这会,那小子没准正在奋力当炉鼎。虽然天很快就要亮了。

周隐提起不祸刀起身,叹息一声:“天要亮了,你们忙你们的,我去接他。”

夜雨消停了些许,风铃轻悠地逐风。

晗色瘫在狼藉里抽搐痉挛了许久,被迫艰难地消化嚣厉蛮横灌进来的灵力。四肢百骸先是经受千尺瀑布冲刷,痛不欲生地把汪洋的灵力拆解成百川细流。

嚣厉全程拥着他,慢腾腾地擦拭他体表,取干净洁白的衣裳给他套上。委落在地的吉服并无损坏染垢,嚣厉只给自己穿。

晗色死去活来,如同拆骨重塑,痛到极致里不明时空混沌。

他好像再度被拉进天鼎山的大梦里,梦里他是周倚玉,眼前也有一个眼睛生得锋利的人,抵死一样箍着他。那人比嚣厉更凶恶,灵力排山倒海一般不容反抗地涌进来。

周倚玉痛不欲生地仰首,露出脆弱易折的喉管,随之被对方咬住喉结。

他宁愿这样被野兽咬断喉咙。

天鼎山苍茫辽阔,天和地纯净成一块剔透的冰,他在冰里渺小成蝼蚁。埋在颈上的人抬头亲吻他,于是周倚玉的视线从天空转移到地面,视线穿过厮磨的眼前人,落在他们背后不远的冰冢。晶莹剔透的冰面倒映周倚玉的脸,也封印周倚玉们的面容身躯。

独占他的人好像永远意识不到自己过度的付出和掠夺,只是爱意浓重地抱着他,天真无邪地亲吻他:“我的新娘,我赐你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