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眼睛亮了些许,点点头指指马车内,示意他可以进来避下雨。
旅人赶紧勒住马绳停下马车,整了整身上的蓑衣:“我也可以进去避一下吗?太好了!这雨还真不小……”
车一停,哑巴抱着晗色就跳了下去,冒着大雨炮仗似地冲进了路边的野林子里去,徒留下看车的旅人一脸懵逼。
晗色在意识模糊中感觉到了颠簸,耳边是那两枚玉环疯狂相击的叮当声,亡命天涯一样激烈急促。他摸索着抓住哑巴的衣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努力视物,只看见一个昏暗模糊的轮廓,雾里看花也不过如此了。
“哑巴……我们要跑到哪儿去……”
哑巴带着他跑到了林子深处,看到了林子里的一口清澈池塘,二话不说地带着他跳了进去。
这池塘还挺深,余温的湖水瞬息淹没头顶,晗色的神志一下子被呛醒,旱鸭子地扑腾起来,还没扑上岸,腰身就被哑巴钳住沉在水下了。他不会凫水,险些在水底窒息时,哑巴如山阿的阴影一般压过来,混乱激烈地渡来了气。如此折腾了一番,晗色才被他托着冒出水面。
“你要除草吗?!怎么突然就跟下水饺一样跳水里去了?你跟余音学的吗你?”晗色一冒出水面就破口大骂,秋雨还在哗啦啦地下,把他的脸拍打得老疼。
哑巴也狼狈地浮上来,强硬地把他推向岸边困住,嘶哑地传声给他:【现在身体还热吗?】
岸边水浅了些,淹没到胸膛间来,晗色脊背抵在了滑溜溜的池壁上,很快也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是有点热,这种感觉好像似曾相识……”
哑巴用手粗鲁地揩着他的脸,看着雨水顺着他的眉眼鼻梁嘴唇淅淅沥沥淌下,觉得自己也有些疯了:【你那个合欢毒根本就没有解开,前几天不过是潜伏着,现在它又来折磨你了,而且越往后,发作的程度恐怕越强烈。】
晗色吓得哗啦一声沉进了水里:“咕噜咕噜咕噜——”
哑巴又好笑又着急,拔草似地把他从水里捞出来:【泡冷水有用吗?】
晗色耷拉着眉眼使劲推他:“咳咳……你先离我远点,我忍忍。”
哑巴没远去,伸手把他抱进怀里顺着脊背,给他挡滂沱大雨,在他识海里唱安魂曲。这些都不管用,晗色还是没能忍多久,身体便开始战栗。
当他忍不住伸手抓住哑巴的后背时,哑巴抓下他的手反扣压在岸边,腰封放在岸上,低头先覆住了晗色的唇。
冰冷的雨水顺着赤露在外的肌理流淌,砸进池塘里如擂鼓,激荡起层层叠叠不规律的波纹,淹没了天籁之外的人声。
不止声音,他觉得每一寸骨头、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大雨里被天地碾碎了。
待体温降下去,晗色神智回笼,挂着哑巴脖颈的手臂都要抽筋了:“雨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