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冉朝下头望,一边听一边舀起来几个圆子吃,虽还是热的,但放了一会儿,稍稍有一些黏牙。
她舔着粘到牙齿上的糯米皮,阮书桃凑过来同她讲话,“哎,我方才在路上好像是瞧见了几位银甲卫,今日里怎是他们来寻街了?”
这件事乐冉听乐长明讲过一些,但她没去细问,只隐约晓得是有个什么乱臣贼子要在今日这节庆里生事情。
她唔了两声,没想着仔细去说,有一些含糊道:“好似是要抓一个贼……”
“抓一个贼竟都要派出去银甲卫?”阮书桃嘴角抽了抽,“这贼当真是好大本事,都说长安县里的那个是个糊涂官,我瞧着一点没错。”
泡软了的糯米面十分黏牙,乐冉舔了一会儿没舔下来,正要再吃一个想着能不能被粘下来,忽然听到阮书桃这话,就愣了一下神。
“哎,”阮书桃忽然又叫她,“还有你,我怎么今个儿瞧着你有些心不在焉的,莫不是不想同我一道出来吧?”
“啊?”乐冉发出无意识气音,转脸过去看她,双瞳懵怔着,落了朦胧的纱,像似刚游回来过神,还有一些不知身在此山中的茫然。
阮书桃朝她碗中努了努嘴,乐冉低头看了看,握着勺子搅了搅,很是不解。
阮书桃将她瓷碗端过来,把里头为数不多的几个白圆子捞进自己碗里,“你不是一向都不爱吃这种没有馅儿的白圆子吗?方才怎么尽往嘴里去送?”
身后绿柳和绿芽对视一眼,有些习惯,又有些无奈。
自那日从太后处回来,小殿下这几日里就像是丢了魂似的,不仅几次将鱼刺当鱼肉往嘴里送,连好好走着路都能撞了墙,更别说是将口脂当了胭脂,连鞋子穿错了左右脚都不曾发现。
碗被阮书桃推回来,彩色的圆子躺在碗底下,乐冉垂下眼,和乳白色汤面印出的她茫然对视,在眼底里看见了被藏起的心事。
握着汤匙的细白手指紧了紧,勒出红痕,她张了张嘴,还未讲出来一个字,只听下头一声铜锣声响,周遭人声一下就沸腾了起来。
乐冉朝下头转过去脸,只见不知哪儿来的一阵烟雾汹涌弥漫,很快吞没了台子,又忽有一阵风来,吹得幔帐掀飞,台子中央,有个身影渐显轮廓。
台底下当即有人大声叫出声,“蓬莱仙人!是蓬莱仙人来了!”
“此等奇异出场方式,必是只有仙人才能做到了!”
这声音就响在乐冉雅间下头,激动的都飘上二楼来了。
台上烟雾被这股风吹得渐渐散去,周遭声音戛然而止。
上头哪里有什么人人惊呼的蓬莱仙人,有的只是一块壮似人形的腐朽枯木。
那块木头很高,明显枯死多年,树皮斑驳脱落,枝丫断裂,断口处腐朽溃烂,四周留下风吹日晒的痕迹,还有大小不一的虫蛀孔洞。
这是一截看到就想到只能被拿去烧火的朽木。
台下众人惊疑纷纷,乐冉盯着那块木头,想琢磨下这个东西是不是有什么玄机,片刻后,她倏地睁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