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压下沉沉厚云,仿若乐冉此时此刻的心情。
有一些滴落,还有一些无法释怀。
她将自己关回寝殿,放下门栓,一头栽进床榻深处。
片刻,纱帘晃了晃,从里飞出两只绣鞋,东一只西一只的歪在地上。
乐冉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球,在手臂里埋起来脸。
外面点灯的绿芽惊讶,望向绿柳,绿柳无声摇了摇头,有些迟疑,显然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
一定同太后有关,她对绿柳做了个口型,示意她走过来一些,凑近耳边压低下声音。
“方才太后屏退周遭伺候的,只留下在身边侍奉的桂嬷嬷,用膳时,殿下就有些心神不宁的,而后出了安阳宫,就开始走神,若不是我盯着些,还险些一头往太安池撞过去。”
绿柳有些担忧的朝殿中望了眼,又望一眼天际沉压的厚云。
“你在这里守着,我记着殿下房内的后窗子好像没关,这天看似要下雨,若殿下迟迟不开门,恐半夜风雨进去,漫了凉气,我去后面瞧上一眼。”
绿柳点头。
殿内。
铜炉焚香,渺渺烟雾丝缕溢散,昏黄灯晕里蒙了层雾似的朦胧轻纱,床榻上鼓着一个被子包。
乐冉在被子里闷得有些懵了,扒拉出一个气口,只凑着嘴小口呼吸。
热息濡湿锦被,贴在脸颊旁又黏又湿,她憋了一阵,终还是胡乱蹬开了被子,露出红透了的眼圈。
小公主眼里还残存着水雾,朱红□□上齿痕鲜明,鼻尖通红,连袖子上也湿了一块。
她随手抹了抹脸,却被窗外忽然响起的轰隆一声震得激灵,纸窗上刺眼白光一闪而过,又是一声沉闷声响,风雨急骤,豆大雨点噼里啪啦摔砸下来,像泼,像倒……
“下雨了。”
乐冉听外面有人在喊,她怔怔转过去脸,望着门的方向,好似穿过那一层门板,看见了哭泣的天。
雨越下越大,如断了线的珠玉,顺着清灰砖瓦滚下,又打湿了笼灯。
纸窗开了一半,夹杂水汽的风涌入室内,吹得烛火摇曳。
桑青折‘啪’的一声合起手里的奏折伸了个懒腰,墙上影子晃了晃。
他看向另一侧提笔不知写什么的宋钺,凝神看了片刻,忽然道:“我听说,前些日子唐夫人的那场宴你去了。”
“嗯。”宋钺应声,没有抬头,手下翻了一页纸张过去。
桑青折撑着头,低垂下眼,遮去光的眼底落了片暗色,他声音一如往日不紧不慢,却没了一贯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