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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冉手下揪草的动作顿了顿,尽管心下明白桑大人这是没话找话,只是单纯想同她缓和一下关系,好叫她不至于在被宋钺丢出课堂的这件事情上太过记恨他。

可这人,着实是傻透了。

小公主抬起脸,没有讲话,那双乌黑圆溜的猫瞳里神色不明,像是在看一个地地道道的大傻子。

从视线里读出这意思的桑大人罕见沉默。

没关系,桑青折深吸了口气,拿捏这种小丫头有什么难的,他再接再厉,又问,“那你画的这个兔子,是午时吵架的那个兔子吗?”

“不是吵架,”乐冉辩驳了一声,又低下脑袋,藕节似的白嫩手指继续揪着为数不多的枯黄草牙,小公主并不意外午时的事情会叫这些大人们知晓。

想来明日上朝,定然也会有人拿此事来做一做文章的,讲些什么兄友弟恭的大道理。

乐冉虽然没有明说,但态度已然是默认了桑青折方才的话。

桑大人视线落在那一根一根被揪断了的草芽上,忽觉头皮凉得更加厉害了,便忙不迭又道:“那,那只兔子现在……”

他本意是想问问那只兔子是否还在乐梓欣手中,若是还在,他便使个法子弄回来,讨一讨小公主的欢心。

后面的话却消失在乐冉望过来的那一眼里。

小公主看着他,天光落在她眼睛里,倒映着枝影,明明暗暗的,又好像浮了一层朦胧水色,细看去又什么也没有。

不知名的鸟落在树上叫了两声,乐冉搓了搓手指上沾到的汁液,又垂下眼掏出帕子来擦,声音淡淡道:“死掉了。”

永远死在了它两岁的那一年里。

这声音让廊前廊后的两个人同时一愣,宋钺步子顿住,停在了廊柱后面。

桑青折无声叹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追问,任谁将此同午时那会儿的事情联想在一起,也知道这兔子究竟死在了谁的手里。

他从小公主微微抿起的唇角和垂下的眼睫里看到了一丝很轻很淡,但切实存在着的忧伤,心中忽然又懊恼了起来,怪自己不该起这个话头。

说些什么不好,哪怕是方才摇起扇子讨一顿嬉笑,也比如今强得多。

桑青折没有过多在这件事上去安慰小公主,他话音一转,半是宽慰半是轻哄,“说到兔子,我这里也有一个小故事,和……”

话音微微一顿,他朝旁努了努嘴,“听闻你前几日打探他消息,可我的这件事,你必然没有听说过,想不想听?”

廊后宋钺微微一怔,面无表情望向桑青折的方向。

一听是和宋先生有关系,乐冉当即就起了兴趣,且不说是为了她的‘大计谋’,便是单纯来听,她也是十分好奇的。

小公主心底里十分清楚,桑大人是故意来讲这件事想哄一哄她,但其实,过了这么些年,在来提起这档子事,她已经不是很伤心了,也没有如他们所想般有那么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