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着扫帚,胸脯一起一伏,满目怒容,显然叫这件事气得不轻,恨不得提起扫帚去撵人,片刻她又咬牙,骂起嘉云宫里的那一位。
“我当她此刻必是该夹着尾巴做人,怎么竟还有脸面在殿下面前来提这一件事情,她就不怕……”
绿芽连忙来捂她的嘴,不叫她说完,又往殿中看去一眼,抵着唇轻轻‘嘘’了一声。
殿里燃着凝神的香,细小浮尘飘散在光里,星星点点的,像是星子滑过天际时洒下的屑茫,又如落了一场十分罕见的金色的雪。
乐冉站在窗棂旁望着那束光泛呆了一会,目光又静静落在案旁的红木妆匣上。
白皙精致的手指勾着古铜铜环,轻轻拉开妆匣最底层的暗格。
格子里铺着上好暗纹的红绸缎子,里头端正的放着一个约莫有婴儿拳头大小的木头块子。
打一眼瞧过去,压根就瞧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的模样,只觉不过是个奇形怪状的木块子。
待看了仔细,才能从那些杂乱线条里依稀辨别出,这是个兔子模样的,不知是何人所雕,雕工可谓是拙劣至极,连个像字也称不上。
可显然小公主却将它视为珍宝,先拿帕子擦了擦手,才小心翼翼捧起那个木兔子,又贴在颊边蹭了蹭,未磨平整的棱角刮红了白皙脸颊,许是因为疼痛,又许是难过多了一些。
那双水润圆溜的猫瞳陡然间泛起了红,木雕上多了几个圆圆的深褐色的水印子。
午膳时,绿芽来敲门,见里面无人应声也不吵闹,只端着托盘静静站在门口处,由着午时的光拉长她的影子映入屋中。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有了动静,那扇合了一个时辰的门重新从里面拉了开。
温柔恬静的女子在旁垂眼侍奉,她看着若无其事的小公主细嚼慢咽,视线却不经意地落在乐冉还泛着潮气的袖口上。
想起当年的那档子事,她不禁颦蹙了眉,心里亦对先帝大不敬地生起了几分埋怨。
同样是亲女,待遇如何就能那般天差地别。
盛朝一向有秋狩的传统,今年虽因着国丧并未举行,但往年间却确确实实是十分热闹的。
这一日同‘秋收’之日并称谓是大盛的‘丰登’之节,皇亲国戚,王公贵臣皆需到场,以祭天敬地祈佑来年依旧五谷丰登,风调雨顺。
小公主身子一向孱弱,便是这种大热闹的日子里,也只能在旁瞧一个眼馋,断不可如寻常子弟般骑马摸箭。
乐冉性子向来乖巧,从不叫人在照料她的这件事上怎么费心,但那一年却不知因何缘故,许是人多事杂,看护的婢子恍惚了神,又或是当真是有人故意而为……
总之,那些伺候的发现小公主不见影时,秋狩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儿。
众人顿时急坏了眼,四下焦急寻找无果,却又不敢禀去皇帝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