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行舟慈爱的看向儿子,“为父知道,你此刻的心中,必定是极痛恨鲁王的。这正是为父要嘱咐你的,透儿,记住为父的话,不要报仇,不可报仇。你要牢记住为父今日的话。”

“为什么?”上官透满心疑惑,“孩儿自是不能对陛下如何。可是,若非鲁王有意陷害,陛下又岂会对父亲心生猜疑?孩儿尚未及冠,便要与父亲分离,父亲更是背负一身污名,还不知何日才能洗脱。这一切都是拜鲁王所赐,孩儿如何便不能复仇了?”

说到后来,他忍不住激动起来,神色间透出深深的恨意来。

上官行舟最怕的便是他如此,不由叹气道:“你这般任性冲动,却叫为父如何能放得下心?”上官透听了,只垂目不语,面上却隐隐透出几分倔强来。

上官行舟略定了定神,继续道:“你要问为什么,那为父且来问你,你欲要如何报仇?”上官透被他这么一问,顿时便是一阵语塞,不觉垂头沉思。

上官行舟叹道:“他到底是皇子,待得他日,自然有太子殿下去对付他。透儿,你是为父的独子,在为父心中,自然是你的身家性命更为要紧。

若你只一味的任情纵意,非要以卵击石,以身涉险,一旦有所差池,我上官氏一门岂不是要血脉断绝,宗嗣覆灭?待得那时,又有谁来照看你姐姐,谁来庇护林氏?”

上官透听了,若有所思,却只垂头不语。上官行舟接着道:“之前,太子殿下曾遣人过来问话,为父便托他带话过去,恳求太子殿下看在过去的情谊上,能庇护你姐弟二人。昨日那人便来回复,道是殿下已应下了。”

说到这里,他神色陡然转厉,沉声道:“透儿,记住为父的话,不要报仇,不要掺和进去,以保全自身为上。你可都记下了?”

上官透被他惊了一下,忙答道:“父亲嘱咐,孩儿都已记下了。”说着,目中忍不住又泛起泪光来。上官行舟见了,却只微微叹气。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探监的时辰将到,上官透抬头看向父亲,目中泪光闪动,满面都是不舍。上官行舟见了,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温声道:“透儿,你过来。为父头上甚痒,你来帮为父篦一篦罢。”

上官透应了一声,便取过梳篦来为他篦头发。上官行舟生有一把让人艳羡的好头发,既不太过粗硬,也不过分细脆,放下时乌油油的一大把,简直能让朝上那些半秃的老大人们羡慕死。

上官透最是眼尖,一眼便瞥见了乌亮发丝中几根再鲜明不过的银色,不觉心中一酸,忍不住就想将其偷偷给拔了去。还不等他动手,上官行舟便似脑后有眼睛一般,温声道:“不必拔了,多早晚还是会有的。为父到底是老了。”